林元正重重地長嘆一口氣,徐徐說道:“料想不止林福懷有此等疑惑吧,估摸在座的諸位都在心底困惑,為何我僅僅去了一趟縣衙,就消沉憂慮成了如此情形。” 林元正的目光徐徐環視眾人,只見眾人全都輕輕微微地點頭,全然是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態。
“今日,我與狄大人就煤礦開採的合作事宜進行商談。狄大人明明清晰知曉這合作有著極為顯著的巨大好處,卻始終不停地百般推託,遲遲不敢輕易作出同意的表示。其關鍵原因在於如今上洛縣已然成功晉升為上洛郡,狄大人不得不周全考慮其他同僚的想法以及全州郡百姓的利益,所以一直心存顧慮,深深擔憂會由此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眾人皆低頭沉思,然而疑惑依舊未解。林安見此情形,率先開口問道:“家主,既然狄大人不願合作,那麼我們林家大可獨立運作。倘若風險過高,林家難以承受,那這煤礦我們不進行開採便是了,您也無需這般低沉呀?” 林安向來一直負責的都是商業往來之事,對於商業上的合作交易頗為精通熟悉。
林元正徐徐說道:“並非只是這一樁生意的問題。我們林家倘若獨立運作,誠然會增添一些麻煩,然而也並非困難到難以應對的程度。我煩憂的是,像狄大人這般愛民如子的清正官員也會心存顧慮。我們林家這幾回在這上洛縣所遭遇的諸般事宜,令我頗感心冷,也產生了許多困惑。”
林元正將視線轉向林福,林福自是心領神會家主的意思,點頭應和道:“恰似上次我們於縣衙與狄大人當堂對峙之際,然而他依舊沒有應允我們無償發放防治瘟疫的藥物,以及設立救護所的建議,後來我們只得拿出林家的軍令狀當作保證,他方才肯表示許可。”
林清兒緩緩接著說道:“這裡面同樣包含了城西改建之事、僱傭農戶幫忙秋收之事以及收留流民之事,起初之際均存在著紛繁的波折。所幸家主具備深謀遠慮之能,能夠做到未雨綢繆,把事情思量得萬分周全,如此方才能夠順利地應付過去,否則實在難以料想將會面臨怎樣棘手的艱難險阻。”
“哼!我們林家純粹是為了這上洛縣的百姓著想,怎料這裡頭竟會有如此之多的麻煩事。家主,依我之見,我們往後別再摻和這些糟心的事兒了,吃力......” 林壽話尚未說完,便被林康伸手拽住了衣角。“家主,林壽胡亂說話,你別聽他的,其實要我說啊,我們......... 我們何不...........再多多商議............”
林康開口只是為了阻止林壽說話直白,打擊到家主的威嚴,因為之前那些事都是家主一手策劃並推動的。他自己其實還未想好要如何做合適,所以只能有些含糊其詞,不知所云。
“林康,你不必攔著林壽說話,我清楚他想說的是吃力不討好,對吧。” 林元正擺了擺手說道:“把你們喊過來,實則就是為了能夠暢所欲言。莫要害怕說錯話,也無需顧忌我的感受,心裡想說什麼,就只管說出來。林家,絕不單單只是我一個人的家族,而更是在座各位的家族,是我們齊心協力才有瞭如今這般的成就和光景。”
“家主,那你究竟為何會這般消沉呢?” 林福問道。
“我一開始著實有些惱怒,也對自己太過天真的想法心生埋怨,甚至我還曾產生過再度搬遷去其他地方的念頭。只不過,當我冷靜下來以後,我卻陷入了迷茫之中。我難以看清前方的道路,不知道究竟該引導林家踏上怎樣的征途。”
林元正苦笑著,緩緩端起手中的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水,而後繼續說道:“自我大病初癒以來,我一直心心念念著能過上屬於自己逍遙自在的日子,只期望著讓林家上下能夠有飯可食,有衣能穿,平平安安、順順遂遂就足矣。”
“曾經,我置身於長安城中,目睹了那惶惶不可終日的京都;在長安城門口,遭遇了沿路趁火打劫、巧取豪奪的兵匪;看到了一路上顛沛流離、無家可歸的流民;也看到了路邊橫陳著無人掩埋的一具具屍骨。自那時起,我便萌生出要為百姓做些實事的想法,哪怕我所能幫襯的人寥寥無幾,但是我也只是為了能夠讓自己的內心舒坦一些。”
“再後來,百姓們紛紛誇讚我仁義,稱道我宅心仁厚,甚至那些來自京城的醫師也開始稱讚我醫術精妙高超,那些官府之人同樣對我讚譽有加。但又如何呢,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與站位,哪怕那明明是能為百姓謀些福祉的事,也總有人會因為自身利益而橫加阻攔。我雖有一腔熱忱,卻也在這現實的泥沼中舉步維艱。有時我也會想,自己所做的這一切究竟是否值得。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