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0章 群眼在身動輒得咎 權臣弄權狂斂財色(1)

自仙桃入宮,高熾明顯地回內殿的工夫多了。原來處理政務累了,打個卯的時候, 和楊士奇、黃淮、楊溥說上一陣話,既歇息了又探討了治國理政之道。最近這幾日,他都很少召輔臣們進宮,閒暇下來都陪了小仙桃了,整日裡春風滿面,煩心的事一股腦兒地好 像都沒了。這種事又怎麼勸呢?蹇義、金忠也是乾著急,沒辦法。然而,皇上的幾道聖旨徹底把個春宵苦短的高熾打懵也打醒了。

朕命爾監國,凡事務宜以寬大為懷,戒躁急,戒盲動。文武群臣皆朕所命,雖有小過, 勿遽折辱,育德養望正在此時!

再看另一篇:

凡功臣、太監有罪,需詳具所犯奏來,朕自處分。其除授王府官及調撥將士亦必得朕命乃行。

天哪!這也就是十幾天前的事吧,已傳給遠在北京的皇上,旨意又傳了回來,竟然這般快!折辱誰了,不就是訓斥了劉觀,面諭了陳瑛嗎?長沙山賊作亂,只怕貽誤戰機才調李彬平亂。那個小太監馬騏藉機搜刮、中飽私囊也不能懲治?

大臣不能誡,官吏不能遣,內官不能管,皇太子還監什麼國?他想發威,想把眼前的文房四寶全扔了,不幹了,做一個藩王也不再受這份洋罪。然而,那方帶著墨汁的端硯被他拿在手裡,好半天,又重重地放下了,在寂靜的文華殿裡,顯得很響。這響動是對皇上的抗議,是對自己多年憋屈的發洩。好在那硯臺沒有摔在地上,墨汁也沒有汙損到地面, 否則,真就稱了別人的意,他的皇太子也就當到頭了。

都是國家之事,哪一件瞞了皇上了,只是把諸事一同上奏,皇上不理監國的奏章,卻把小人的言辭文牘看得這麼重。解縉說得對,是暗中有眼啊!誰呢?皇上斷不會著人監視他,那就是……

這一夜,朱高熾沒有睡,呆呆地坐在文華殿的大殿裡,直到去午門早朝的乘輿等在門 外,張興又催了幾遍才上路。

他感覺自己是如此的孤單、寂寞、憂傷和無助,滿朝的文武大臣唯唯諾諾,又有幾個是真心對他皇太子的,他在他們心中一點位置都沒有嗎,每天的令旨,那麼多扒心扒肺的話都白說了? 高熾只覺得自己發飄,飄飄浮浮沒有依靠,每一個奏事的都像是在例行公事,不得不說。

他沮喪地參加完早朝,大臣們究竟奏了什麼事他一件也沒記住,也忘記了是怎麼處理的。 還是後宮穩妥。只有在和身邊女人遊戲的時候,才有快樂和自信,那種男人的自信又使他的興奮、愜意難以自持,下得床來,什麼都沒有了。就連這皇太子的身份隨時都可能被別人拿走一般。 蹇義、金忠、黃淮、楊士奇等幾個親近輔臣都看出、也知道了太子沉悶背後的心理,陸續隨他回到文華殿便殿。狂風暴雨既要來,那就讓它一起來,也許這樣會徹底警醒他, 幾個人相視,點點頭,遂把一份皇上專給輔臣的聖旨遞了上去,並奏上了解縉即將被抓的事。

朕命皇太子監國,其所裁庶務須令六科逐月類奏。如:賞一人由何而賞,罰一人由何而罰,何罰而後宥皆須詳錄奏來,勿有所隱。夫國之儲嗣,天下大本,朕簡爾等輔導,期有裨益,使天下之人仰望風采,如一賞一罰皆出公當,庶足服人;苟有不當,必為天下所 議。爾等夙夜盡心,以副朕懷。

如五雷轟頂,五內俱焚!直抓我算了,這哪是監國,真真的傀儡!周圍都是緊盯的眼, 替皇上監視他。一個上午,高熾一句話不說,心涼到極點。大熱的天,胖臉煞白而陰鬱。 這已在意料之中,蹇義、金忠是想讓太子言行更謹,收斂一下好色的壞毛病。黃淮、楊士奇則把幾個月的監國大事大致理了一下,總結出遣官、賑災、賞罰、調軍幾方最重要的事, 建議以後直達皇上,太子不署意見。蹇義、金忠不完全同意,說沒有作為,皇上會更生氣, 賑災之事可以先賑後報,任用官吏,可以先報後任。徵求太子意見,高熾仍然緊繃著臉, 一言不發,不知那面容裡隱藏著多少恐懼、迷茫、灰暗、失敗和憤懣,細細看去,連頹廢都有了。

下朝回來一句話沒說,楊士奇真怕太子憋悶壞了,幾個大臣各幹各的事,把太子晾在一邊,也覺不妥,遂沒話找話,一是緩解氣氛,二是緩解父子矛盾。他解勸道:“老百姓寧願自己苦熬著,供兒子讀書,是要望子成業。作為天下之主的皇上,又何曾不想呢?北巡前,皇上曾對臣說過這樣一件事。他說,東宮天性仁厚,識見端正,有一天在朕身旁, 朕問講官今日講了什麼書?回答說《論語· 君子小人和同章》。朕就想考考,問他為什 麼君子難進易退,小人卻易進難退呢?回答說:小人逞才而無恥,君子守道而無慾。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