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我到了伯伯家裡。
姑爺對我的態度很不客氣,伯伯對我吩咐道:“聽話些!聽沒?”
“哦。”
伯伯的聲音溫和多了,所以在伯伯家裡我如同看見爺爺一樣愛看見她。表哥對我一般,他成績優秀,牆上貼著他得來的獎狀。我感覺他有種瞧不起我。不管怎麼說,恰就是在一個親戚的家裡,才有自己家裡得不到的東西,這東西叫安靜。這原本是一個家庭中的孩子起碼的擁有。
在伯伯家裡,我晚上睡覺不用擔心被吵醒。表哥時常要看黃山頭的電影,有時候很晚才睡。但是,不管表哥和姑爺對我的態度如何,我沒有一回被表哥吵醒的。我和表哥睡在一起,一個正常充足的睡眠,居然要在親戚家裡才能得到。
姑爺對我說話總是一叫一嚷的,所以我怕他。姑爺每天都在辛苦的幹農活,在他的臉上就沒有父親那種很可怕的神情。他雖然總是鼓著眼睛。而伯伯繼承了爺爺那種任勞任怨的性格,她在姑爺家裡如同一個忠實的妻子。表哥也很勤快,他少年的體格儘可能為家裡減輕負擔。但表哥拉牛有時候會帶著釣竿,所以我就會跟著他要一起去。
群英水庫是一條很大水庫,很蜿蜒,很壯美!伯伯她不稱為水庫,而是習慣稱為河裡。表哥拉著牛,有時候去的很早,他把小牛就往河邊一栓,這是他常見的放牛方式。他家的牛沒我家的牛大。然後他就坐在水庫岸邊,舉著竹釣竿,竹竿上還有個卷輪。我就覺得水庫邊釣魚的人比我家周圍那些大孩子小孩子釣魚都要專業。但他極少用蚯蚓,因為蚯蚓不容易挖。他用的是淘過的蛆,窩子是用蛆和著雞土。
我看見他撒了好幾把,然後把一條條蛆從袋子裡取出來掛在魚鉤上,甩了下去。他在太陽底下戴著草帽坐等魚兒上鉤。
起初,一下去就上來一個,好像開頭很好。一條中指長的鯽魚被他釣上來了。但就這一個之後,看了好久,也沒魚上鉤了。
過後,我又去看魚簍裡,還是那麼一個,而且早死了沒了生氣。
過了一會兒,我又瞧瞧?還是沒有。其實我就在表哥的後背草地上玩耍,看著藍天,玩的又沒意思了。他那頭小牛剛開始在草地上把嘴貼住地面抹了幾口,想必它也覺得沒意思,索性乾脆下河裡泡著。天熱,牛下河裡很舒坦!奇怪,我家的牛從不喜歡泡在水裡。下去也不會很久。
這時候的太陽還是辣辣的。我坐在地上,兩腿朝前伸著,張開,把兩手撐住草地,我看著前方水庫裡滾滾的波浪,這樣的風景真適合想象!
表哥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只是衣服和草帽在風的吹拂下還在動。
我說道:“怎麼還不上來魚?”
表哥回過頭來小聲叮囑:“別講話,一有聲音魚就越不上鉤了!”
我於是不做聲,可過了一段時間,還是沒訊息。我又說道:“嘖,還是沒魚。”
表哥回過頭來,鼓起濃眉底下的圓眼睛瞪我,我就不敢做聲了。過了一會兒,表哥又把雞土用力的拋向了浮漂下面,拋了幾把,他拋的很準。
他站起身來,給牛捅了個笆(轉地方套住),他那英氣的眉毛緊鎖著目光,顯得很嚴肅,也很認真。
他繼續坐在臺子上專心的看著魚筒,專心釣魚。我看著他,那種氣氛,那專心之至的表情,可魚就是不咬鉤。我忍不住了,“噗!”還是笑出了聲音。
表哥扭過頭來,一臉警告的神情看著我。我實在忍不住了,“嘿嘿”的笑了起來!
“你還笑是唄?”他用警告的語氣問道。
我只好不笑了。
天漸漸黑下來了,表哥到底是一無所獲,那牛轉來轉去,也不知道抹飽了沒有。反正牛不大,飢一頓沒關係,收工回家。
伯伯做好了晚飯,他們沒有像我們家那樣夏天在外面吃,而是規規矩矩的在灶房屋裡面吃。我和表哥有時候會坐在灶房屋門口吃。
有一天晚上,我們在塌子里納涼。說來說去說到么叔身上去了,姑爺說道:“當兒您么叔只棒槌大,就抽菸,您爺爺教他抽的,那麼一嘀嘀娃兒,還在穿開襠褲。”
我不信,以為是姑爺在說我們家的壞話。可我又問道:“爺爺教他抽的煙?”
“你不信問您爺爺哦?你老傢伙也曉得。你別說是我講嘀!”姑爺說道。
“知道。放心,我不會講的。”
晚了,我睡去了。姑爺有時候還要忙一會兒再睡,他有時候去看看田裡的水,這點爺爺也有,農戶晚上揹著鐵鍬看看田裡的水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