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又回來了,是初三的第幾個月回來的,我不記得了。
他回來了之後,並沒有帶回來貨幣。我記得帶回來一個玩具遊戲機,再帶回來一個玩具槍,那個玩具槍我是5塊錢賣給了堂弟。遊戲機摸了兩下(記得又像是初二)。初三第二學期父親是回來了的,之後就從此沒有出去了。
他回來之後,真的是皮都沒變,天天在樓上“乒乒砰砰”!不知道家裡有多少東西供他釘?他寄回來的一千六百塊錢除了學費和100塊錢的補習班費,剩下的全給了他,真的,報賬一分不少。
他太高興了!我從未見他對兒子這麼高興?他在餐桌上當著親戚們的面表揚我說道:“弟兒以後出去打工,肯定是個攢錢的,娃兒以後出去了是要攢點錢哪!”同樣的話,當著眾人的面不止一次說過。
這個父親可曾想?他的兒子把錢一分都不敢亂用,不是攢錢的愛好,而是希望父親去攢錢使我讀書沒有經濟上的困境。
聽他這樣當著眾人的面說,我心裡疑慮,我心裡犯嘀咕,我心裡不滿,我心裡憤怒!
我耳朵都聽的膩了!他跟眾人說道:“咧唄,天天晚上加班要加到十一二點……一個燈嘍離我的眼睛好近,我的眼睛咧視力不行噠……一天坐到晚,屁股後頭的皮都磨了兩層噠。一天返工……咧功夫就狠哪!”
晚上,他去了羅xx家裡,我沒聽錯的話,他是想再做電工。可羅xx無能為力,是他自己當初頭一偏,不做的。晚上打了很久的牌,他肯定沒贏。
回來的路上,我走在前面,他嚷嚷已經對我欠缺效力,他自顧自的用嚴厲的語氣吩咐我:“弟兒,你以後就當個木匠……再不新就搞個瓦匠……”
“弟兒,聽鬥沒嘀!”他尖厲的聲音在我身後嚴厲的吩咐道,不容我違抗。
他的聲音在我看來沒有威信,兒子之所以服從你、甚至怕你,是要以你這個父親對我有用為前提的。
一天雨後,我和他去了紫菱村伯伯屋裡。伯伯在堂屋裡忙竹活兒,父親又談起了打工的所見所聞,他說道:“有嘀丫頭搞慢噠,啊老闆還要打她,完門造三丫頭麼噠搞事麼相?慢又慢,糊個人的嘴巴都糊不到,在她俺嘀!”
他說話舌頭像是平放在下巴上,舌尖抵著下排牙齒的內側,學大舌頭,嗲著個聲音。他接著說道:“我們廠裡還有個大學生,他還戴著一副眼鏡……還是大學生?還不是一樣跟我們在一起幹活兒?”
“大學生出來噠,還不是要搞事,要個人奔哪。”伯伯說道。
“就是說嘛!讀大學就是那麼個意思,要我講嘀話……”父親說的津津有味!對自己的見解頗為自得。
無論是當時,還是現在,我對父親這些眉飛色舞的話,都十分難受!如果他不是在有意的告訴我,我讀完初中之後在經濟上沒有續讀的可能,他幾乎不厭其煩的說著這些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他在伯伯屋裡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是瞄向我的。他在眾人面前表揚說我沒有多花他的一分錢,並且肯定我日後是塊攢錢的好料子。可曾想他的兒子,心裡面卻在問:你父親怎麼不去打工攢錢呢?
你的兒子不肯多花一分錢的目的,既是對你父親勞動汗水的尊重,也是表達自己續讀的意願。
如果父親執意不肯去打工攢錢供我讀書,這個父親的價值對我而言,可以說輕如鴻毛。不僅如此,從小的施虐,我想都不願想。
如果父親就這樣……我和父親的關係意味著什麼?我想都不願想,這就不是一般的恨了。
所以我仍然抱著希望在看待父親。這個頭腦和四肢都很健全的壯年男子,我希望他再次哪怕又用抽噎的鼻子告訴我:“弟兒,爸爸去打工啼噠,奧?”就像初二那時一樣,想起來真是可愛!
我應該安慰他,說道:“去吧,爸爸,去吧,啊?去吧,兒子感激你的!”這是我當時的失策。
他現在天天瘟在屋裡,我沒看到半點兒想出去的跡象。家裡現在除了奶奶的哀嚎,那兩口子的聲音加上一個很有可能會殞命的女嬰的啼哭聲,然後就是父親在家裡又釘什麼東西的聲音了。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逃避……每次都是飲鴆止渴!
學習的壓力山大。那些學習成績好的學生壓力不大,學習成績差的學生壓力也不大,只求拿個畢業證的學生也蠻快活的。我的顧慮只有我自己知道。還是老樣子,政歷化三科雖然每次九十多分,可語數物三科就硬是上不去了。剛好及格,雖說少不了,但爬不上去。這將意味著英語的巨大落差無法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