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王公武在府邸為燕行雲設宴。在筵席上王公武親自為燕行雲引薦了大寧府的知府方之望及地方上的一些主政官員。
方之望是天盛十四年的二甲進士出身,得中的第二年就趕上大虞興兵北伐。打下河北後就被外放到河北香河任知縣,三年後又被調往遼西任興中州的知州,前年被提拔為大寧府的知府,正四品。
十四年的時間從一個沒有背景的正七品的知縣升到了正四品的知府,這位方大人的能力可見甚為出眾。
因為燕行雲頂著巡撫遼西地方總督提調遼西一切軍政事的名頭,按道理來說他現在是遼西的主事之人,無論軍政官員都是燕行雲的下屬、所以酒宴之上,方之望對燕行雲說大寧府一切公文件案皆已整理妥當,等著燕行雲審閱。
但燕行雲卻沒有應下來,直接跟方之望等官員說到自己來遼西主要是在定遠侯帳下研習軍事,等到日後有機會再向諸位主政之人討教民政之事,在這之前,各級官佐如往常樣各司其職就可,他不會插手地方事務。
燕行雲的這種表態讓他鬆了一口氣,倒不是他方之望有什麼貪汙舞弊之舉,遼西這片地方想貪汙也著實沒什麼油水可撈,再說還有王公武這位遼西防禦使看著,他方之望真敢胡作非為妨礙遼西的大局早就被王公武砍了,也不可能做到大寧府知府的位置上。
方之望擔心的是這位世子殿下想著一來遼西就大展拳腳,畢竟他也年少輕狂過。當年讀了基本聖賢書當了二甲進士,覺得天下事無可不為,也十分鄙夷朝廷裡庸碌無為的昏官,覺得要是換由自己來,定能廓清四海,輔佐皇帝開創千古盛世。
可直到自己外放了知縣,才知道小小一縣想要治理好就能耗盡心力。世間事往往都是看起來容易,可真輪到自己去做的時候,就沒那麼容易了。
方之望最擔心的就是這位世子殿下一來,就忍不住這也管管那也管管。遼西不比關內,境內漢人,蒙古人,女真人混居,各路行商盜匪來往流竄。本就貧苦還要盡力支撐駐紮在這的五萬大軍,這些年方之望的日子過的可是不好。萬一這位世子殿下隨心所欲一意孤行,捅出了簍子來,燕行雲無非是被叫回燕京訓斥一頓,這黑鍋還得他方之望來背。
為此自打聽說燕行雲這位世子殿下要來遼西,方之望就沒睡過一天的好覺,愁的頭髮都掉了不少。此時聽到燕行雲如此理智,並不想立即插手大寧民政,方之望心中的一塊巨石總算是落了地,臉上的笑容愈發真摯起來,酒宴上一通向燕行雲敬酒,好一通馬屁。方大人的馬屁也確實是發自內心的,只要燕行雲不瞎折騰,讓他把燕行雲供起來每日磕一百個響頭他也樂意。
第二日,王公武又帶燕行雲見了遼西四品以上的武將。而且大概王公武也認可了燕行雲那晚所說的話,當眾向眾將說了燕行雲帶來五十萬兩白銀,還拿出自己私庫的四萬兩黃金作為軍餉,過幾日就會將這兩年的欠餉全部發下去。在場眾將聽完之後看向這位世子殿下的眼神頓時真摯了幾分,畢竟誰不喜歡一來就給自己發錢的上司呢。
這就樣後幾日燕行雲也都是聽王公武介紹遼西的大致情況,因為已經接近年節,所以王公武也只是大致跟燕行雲介紹了一下遼西的情況,其他事等到年後再說。
臘月二十九,燕京西城安慶坊。此坊緊挨著王城,此間住的都是一些勳貴大臣和武將,而文官士大夫和一些河北大族一般在東城居住。
安慶坊內,最大的一處宅邸就是當今燕王的大舅兄,左御史大夫秦馳的府邸。本來秦馳被燕王提拔進入朝堂時,燕王只賞給了他一套中規中矩的宅院,在安慶坊內並不顯眼。但這些年隨著秦弛得勢,緊挨著秦府的幾處宅邸主人都把宅邸送給了秦弛,秦弛將這些府院打通,就形成了如今安慶坊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秦府。
自從臘月二十五各府衙封印罷朝,各府就開始相互走動拜訪。這幾天來秦府走動拜訪的人絡繹不絕,但今日秦府卻罕見的大開中門,秦弛的公子秦松穿著一身華服親自在門口迎客。
一輛雙駕馬車緩緩停在秦府門口,車伕放下墊腳的凳子,掀開馬車的簾子。一位衣著樸素,鬚髮皆白的耄耋老者拿著柺杖從車裡鑽了出來,在車伕的攙扶下緩緩下車。
秦松看到這位老者,立刻滿臉堆笑的迎了上去行禮,“小子秦松見過祥慶伯。”
祥慶伯牛萬里,牛家的當家家主,也是山海軍指揮同知牛奎的老父,今年已經七十有二,可謂高壽。當年其幫助燕驥拿下燕京城,牛萬里並未入仕,燕於是驥為他求了一個祥慶伯的封爵,但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