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緒陌陌無言。

數天前，

顧清筠臉上帶有剛睡醒的紅暈，平靜地道：“在凡人生活品質，受教育水平日益提高時。修行者們驚訝地發現一個事實——凡人寧願停止繁育後代也不想他們來到這個殘酷的世界，面對同類的競爭、面對這個世界的危險。”

坐在地面上的陳緒放下書，拿出紙筆記錄顧青筠的講述的歷史。

這幾天顧青筠都是按照順序將她記憶中人族的大事向他講述。

但也因為這些歷史背後的封鎖力量使得她始終頗為虛弱，時常要昏睡過去。

少女繼續緩緩道：“文明不僅包括未來的後代，也包括現在的人。當環境過於惡劣，屬於人族文明最底層的凡人寧願文明自行走向死亡也不想他們的後代面對可能更加惡劣的環境。”

當個體與集體的利益發生矛盾時該如何選擇。

“這時掌握著權利的根源——絕對力量的修行者開始意識到凡人與他們的利益是不一致的。”

“舊時代凡人的利益是刻在基因深處的繁衍生息”

“中低階修行者的利益在於——凡人繁衍越多，誕生的修行者越多，他們就越安全。高階以上修行者的利益則在於人族文明越強盛，他們的道路就越明晰，進階越快，同時也越安全。”

“這就是也是目前人族整體的共同利益。”

“人族發展過程中所有層次的人都有付出，都會傷亡，都是前進的代價。”

“但承擔最大代價的往往都是脆弱的凡人。”

“……”

“到了後來生活水平提高，凡人養育子嗣不再是純粹的新生勞動力，有了更高知識水平和道德的他們嘗試給孩子們更好的生活。”

“他們悲哀地發現——在這個世界的孩子或許乾脆不生下來是最好的。”

“利益發生衝突，決定勝負的必然是強者。”

“大量爭執過後修行者們才在無數提案中做出了一個最不壞的決定——知見障。”

“用大型法術令凡人遺忘逝者，同時加強在他們精神對繁育後代的渴望。”

“會議結束後，人族老傢伙出手。一門神通籠罩了當時還不足萬城的整個人族疆域，頃刻間完成了知見障整體框架。”

講到這裡，顧青筠拿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像是想起什麼，她忽然輕輕一笑，雙眸看著陳緒道：“當時一大堆不切實際的提案中有一個簡直是最爛的。”

“用一門神通，令得凡人們的生活水平始終在生育率高峰的過去數百年中迴圈，神通的力量會使得凡人的神志與對應年代相符合。”

……

時間回到現在。

根本矛盾被超越常理的力量壓制，但也由此產生更多小問題。

月半妝繼續道：“只要混過安全區的修行者都知道這種技巧的存在。”

“或許說，所以修行者都知道。但只要他們不觸及核心的繁育慾望增強上面都不在乎，也預設了它的存在。”

她還詫異地看了陳緒一眼，可能認為他是某個超級世家中不食人間煙火的公子。

“因為知見障升級成本非常高，同時也可能引發其他未知危險。”

顧晴兮這時開口道。

陳緒隨後開口，幾乎是感嘆地道：

“這幾乎是圈養了吧？”

月半妝聞言忽然尖銳地反駁道：

“大叔你見過有牧羊人為了羊群和狼拼命的嗎？”

“更何況我們都是凡人晉升而來，低階還遠遠算不上所謂的新人族。”

“想要把自己當作新人族還是等高階之後在想吧。哦……對了，高階了以後還要面對更多束縛。”

“您還是等人族無敵之後在想吧。”

陳緒被月半妝忽然激烈起來的情緒驚得愣了一下，隨後苦笑著解釋道：

“我只是感概一下凡人生活的艱苦。”

顧晴兮忽然開口道：

“陳道友就不覺得你一天之內面對兩場生死之戰的生活也很艱難嗎？”

“很多修行者可是一直羨慕著凡人的安穩生活。說自己後悔成為修行者了。”

陳緒輕笑一聲，回答她道：

“在有機會放棄修行時，他們都是不肯放棄的吧？”

理解了陳緒意思的二女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都是人類永不止息的慾望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