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還有噼裡啪啦的燒焦聲,濃濃的黑煙升騰,彷彿連大雨都永遠無法將它熄滅。
安庭次望著黑煙後一目瞭然的殘垣,入目的是徹底毫無生機的冰冷。
手中的雨傘在顫抖中滑下,“啪”的一聲摔進地面。
陶醫生……
她,就這樣消失了嗎……明明……明明一個小時前,他還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氣息,模糊的看到她一臉倦容卻依舊清秀關切他的臉龐,明明……在半昏半醒之間,他清楚地感受到她溫潤的唇帶來的觸感,像氣泡一般輕落在他的額頭,然後消散。
他還來不及抓住,來不及回應……
安庭次站在那裡,大雨中,像個無知無覺的雕塑人。
“安醫生……”耳側,似乎有人在叫他,用著地道的英式英文。
他無意識的朝那個方向看去。
一排褐白相間的人走了過來,他們衣裝破損,相互攙扶,面帶疲倦的笑容。
安庭次沒有看清開口說話的人是誰,只一眼就看清了最邊上穿著白色大褂的姑娘,她被攙扶著,散開了發,正在望著他。
他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雙腿像解了禁錮一般朝她狂奔而去。
陶桉漸漸鬆開支撐著陶含之的力道,染上笑意扶著另一個傷員走向一旁。
大雨傾注而下,流花了鏡片,讓安庭次看不清這幾十米的路程還有多長,他摘下眼鏡胡亂一丟,模糊的視線裡只留下她一個人的身影。
他衝過去,一把將臉上沾著黑灰的陶含之攬入懷中。
“你怎麼又忘記打傘,發燒才剛剛好不能淋雨的……” 陶含之虛弱的笑喃喃的道。
安庭次用力的擁著她,緊緊地將她束縛在懷中,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喑啞和哽咽:“幸好……幸好你沒事……”
旁邊有成員看得直不好意思,輕咳兩聲替陶含之解釋道:“油庫有備用間,我們從後面的門出來的,陶醫生只是受到爆炸衝擊力影響摔倒了,沒有大礙,有boSS在,她不會讓陶醫生出事的!”
安庭次依舊抱著陶含之,目光看向一旁的維和成員、醫生還有陶桉,然後眼睛微紅的朝陶桉道:“謝謝……”
陶桉笑,“應該的。”
“boSS……”
有組織成員朝陶桉急切地跑過來,為她撐起傘,著急的問道:“您有沒有事,有沒有受傷?”
陶桉接過傘自己撐好,染著灰的臉上掛著幾分微笑,“我沒事,大家都沒事。”她看了眼一旁被攙扶的傷員,繼續道:“martin,將傷員儘快送到醫院,並協助醫療隊與醫院做好病情交接。”
“收到!”
她看了眼一旁相擁著都有些站不穩的兩人,嘆了口氣,將傘移了過去,朝剛剛開口替陶含之解釋的那名成員道:“Ando,你送陶醫生和安醫生回去,再幫他們叫一位醫生診治一下。”
“收到,boSS!”Ando笑著提高聲音應道。
“其餘成員跟我一起善後,務必在下一波強雷暴到來之前將油庫附近所有易燃易爆品轉移!”
“是!”
回到帳篷後,被叫來的醫生為陶含之和安庭次診治了一遍,確認陶含之只是輕傷,倒是安庭次,剛退燒又淋了雨,還經歷了一段大起大落的情緒,現在有些反覆了。
不過他的病情陶含之就可以處理,醫生為他們檢查完之後就笑了笑,知趣的離開了。
安庭次重新靠上摺疊床,陶含之將兩杯熱開水和退燒藥拿過來放到床邊,在他身旁坐下,為他掖著毯子。
不經意間觸碰到他擱在外面的手臂,她皺了皺眉,撫上問道:“你的手臂很涼,是不是還很冷?”
安庭次看著她,沒有回答,而是反客為主的將她的手握在了手心裡。
陶含之微怔,抬眼看向他。
“剛才的一個瞬間,我真的以為失去你了。”他說。
陶含之對視著他,輕啞的道:“安醫生……”
“陶含之,我一直欠你一個回答,現在我有了答案。”
安庭次依舊握住她的手,只是逐漸加緊了力道,他看著她清澈溼潤的眸,清晰倒映著他的輪廓,他略帶蒼白的臉上勾起一抹笑意,聲音微磁又沾染溫柔:“我很幸運能遇到你,餘生,也不想再錯過你,陶醫生,我希望接下來的路你能陪我一起走下去!”
帳篷外的雷雨聲還在持續著,只是突然間開始變得溫柔,浪漫……
陶含之眨著眼,逐漸氾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