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月府有些時日,我也漸漸習慣了。府裡但凡有人有個三病兩災的,還會賴到我頭上。但是我很喜歡顏師傅,他從來不會區別對待誰。我曾經問過他,“你相信一個人的出生,就是帶著災難的嗎?”
他摸著花白的鬍子,“那不過是世人替自己的無能找補的藉口罷了。”
聽到他這樣說,我的心裡便有了底氣。
顏師傅一月只上半月課,剩下的半月,大家可以在父母的安排下,學一些別的。比如男子的騎射,女子的女紅,化妝等事務。
我這一下又閒了下來。我這張臉,是沒有化妝的必要的,至於女紅,人人都說應該學,可是我一拿針,便將自己的手指戳了好多眼。看來古代的女子,可是更不容易的。我這拿慣手術刀的手,居然拿不了針線!
我還是高高自己的本行吧,無論是在現代,還是在這個時代,註定了我應當是學醫的。我每日在腦海中回憶,將從前看的醫書憑記憶寫出來,府裡和蓮生要好的幾個丫環,有哪裡不舒服了,我便自己在府裡的園子裡尋一些藥草,讓她們熬了湯喝,果然是有效果。蓮生驚得直叫,“小姐,你太厲害了!”
正是春寒天,不成想蓮生因貪吃了東西,加上受了風寒,竟也病倒了。我這個小姐,倒還得服侍她。
府裡丫環生病,若是小病,便捱個三五日,自己也便好了,若是病得嚴重了,就令管家買一些藥材回來,扛不扛得住,那可得看個人的造化了。我才知道,在古代,一個小小的感冒,都是可以要人命的。
我讓蓮生喝了碗白粥,我便自己出門,去園子裡看看,還有什麼藥草可以採來一用的。走得遠了些,剛巧路過一座園子,只見裡面的花草分外繁茂,奼紫嫣紅,我不由得看得眼睛都直了。
我自然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這裡倒有不少藥草是現成的,桂枝折下來,薄荷來一把,紫蘇再來一把,再摘朵山茶花吧。於是我頭頂硃色花朵,手上拎著裝藥草的小籃,心滿意足地往回走,心想我下次還要來的。
“你是誰,怎的亂摘花草?”一個惡狠狠的聲音響起。
我被嚇了一跳,回過頭去,只見一個婦人,我也不知是誰,她瘦得臉上可見顴骨,眼神凜冽,穿著素色的錦衣,看不出身份和來歷,此前我也沒見過。
我壯著膽子,道:“這花草都是月府的,我憑什麼摘不得!”
那婦人冷笑道:“別的園子裡的花草你可以摘,但此處的花草,是我親手所植,一根草莖也不要想帶走。”
好凶的婦人啊。
我說:“我摘也摘了,你說咋辦?”
那婦人搶奪過籃子,將藥草丟了一地,說道:“要摘花折草,且到別處去。”
這時,一個瘦弱的少女從一旁走了過來,看妝扮,像是一位小姐,我卻也沒有見過。她柔聲細氣地說:“娘,莫生氣了。墨淵姐姐一定是無意的。”她認得我?
婦人的眼神變得柔和,臉上也有了笑意,對那女子說道:“秋秋,這幾日倒春寒了,你還是少出來,可別凍著了。”婦人一面捏了捏少女的手,說道:“手這麼涼,趕緊回屋,娘待會兒給你熬一些紅棗雞湯。”
少女不依地撒著嬌,“娘,你就讓淵姐姐帶走這些藥草吧,可能她也有用處呢。”
我感激地笑著,說道:“是的,我的丫環蓮生感染了風寒,我尋思著,給她熬些藥湯。”
少女拽著婦人道:“娘,你可要幫她。”
婦人不容質疑地說道:“這幾味藥草又不全,有什麼效果,你還是走吧。”
我只得訕訕離開,又去了別處,得了些藥草,回到院中熬起來。心中有事,忘記了取下頭上的山茶花,途中遇到月溪玉,又被取笑一番。我也懶得理論,徑直去了。
到了傍晚,有人來了。來者送了幾顆藥丸,說是端姨娘送的,吃了這些藥丸,風寒即刻就好了。
我一頭霧水地接過來,來到蓮生的床前,問她端姨娘是誰,這藥吃得不。蓮生一聽,竟是從我手中搶過一丸藥,立馬吞了下去。
原來,端姨娘是二老爺的小妾之一。這端姨娘和別的姨娘不一樣,端姨娘從前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和二老爺也有婚約。
後來端姨娘家落敗,二老爺娶了別人,又放不下端姨娘,竟納了端姨娘為妾室。端姨娘自己不肯,奈何孃家貪圖月府的榮華富貴,硬是逼著女兒做了妾。
嫁進月府的端姨娘,從不爭寵,這些年也只得了一個女兒,名叫月秋秋,端姨娘眼裡只有這一個女兒,奈何月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