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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東南形勝

三月初一日晨,揚州運河碼頭。

“青衫客”喬留今日起了個大早,一早就到這碼頭來了。他今日著意打扮過,衣衫鮮潔,精神抖擻,一派富貴風流之態。他身後背一把窄長的彎刀,刀鞘鎏金,密層層陰刻著蝴蝶花紋,刀柄嵌著拇指大七顆明珠,做北斗七星分佈。黎秋英和奚如松也隨他一起前來。黎秋英以原貌示人,身背雙劍。她笑容和煦,心情不錯。奚如松卻似乎有點悶悶不樂,琵琶也沒有帶著,只依舊圍著他那藏有軟劍的腰帶。三人尋了家碼頭附近賣早茶的小館子,點了十幾樣各色各樣的本地點心,和一壺開春的新茶碧螺春。

揚州是東南大城,更是漕運樞紐,十分熱鬧繁華。自本朝開國,徵發民夫,將早在前朝戰亂中淤積嚴重,失去功能的大運河重新疏浚以來,揚州沿運河一帶已漸漸擴建成半座新城,完全洗去了當年兵燹破壞的痕跡,猶如煥然新生,商業極其繁榮。煙花三月,原本就是江南春意盎然,美不勝收的季節,此時又有各路江湖人士雲集於此,等著參加今年的鳳鳴大會。揚州碼頭上摩肩擦踵,皆是各帶兵刃的江湖客。

三人所選的這家平日賣早茶的館子內,平時不過八個小桌子,僱了個大師傅,帶著個學徒倆人就可撐持,但這幾日人滿為患,桌子坐不開了,廚子也不夠承應的,就又在門外窗下劃了一片空地,歪歪扭扭多擺了三四個方桌。這幾個小桌正合了喬留的意,當下笑向黎秋英道:“秋英姐,我看咱們就坐在這外面好些,碼頭上停船來人,都看得更清楚些。”黎秋英點頭答應。幾人先交了早茶錢,出去坐定,等著上點心來。

店外,為著到底是誰佔了誰的地方,這家的老闆娘原本正和旁邊小攤子的女攤主吵架,兩邊都是吳儂軟語,一遞一聲地爭鬧起來,聲音越來越高。喬留是蜀人,官話雖說的不錯,讓他聽吳語就太難為他了。他聽著兩人語調有趣,不像爭吵,倒像在唱歌一般,卻實在是聽不懂多少,便悄聲向黎秋英探問道:“她倆在說什麼?”不料那對面的攤主見喬留等三個拿刀帶劍的煞神往這桌上一坐,好女也不吃這眼前虧,隱隱帶著畏懼,瞪了早茶店老闆娘一眼,柳腰款擺,一徑跑回自己攤子上去坐著去了。那老闆娘自覺狐假虎威,贏了這一局,眉花眼笑,又囑咐了夥計,多送了幾人一份燙乾絲。不消片刻,面前桌上就堆了十幾個碗碟,茶也上齊了。揚州的春風吹面不寒,潮潤潤的撲在三人臉上,奚如松的臉色也漸漸鬆動。

黎秋英問道:“笪兒和紈素有沒有說過坐哪趟船來?”

喬留搖頭,用蜀地方言向她道:“當時咱們只說是三月初一在碼頭相見,誰知道他們有沒有事耽擱?洛京這段時間,頗不平靜……京裡傳信過來,重霄觀逆犯行刑的時候,竟真有人在洛京劫法場,犯人被劫走了兩個,所幸形意派弟子孫如峰和他一個江湖朋友在旁攔截,主犯沒被劫走了,也沒造成太多傷亡……後來,又聽見說,懿德渠撈出女屍,關了河閘,請了精擅水性之人查案,如今也沒有半點進展,只查到那屍首是東宮一位連長史的家眷,是他家裡一個立誓不嫁的女兒……錯綜複雜,也不知道他倆這趟進京,都捲進多少事去?若是今日不到,咱們也只得明日再來等罷了。”

旁邊奚如松一個字都聽不懂,隱隱又有煩躁之色。黎秋英小聲向他解釋翻譯,又在他耳邊笑道:“說這些事,難道你樂意被店家聽去不成?”才見他顏色稍霽。

奚如松沉聲回道:“笪兒當年為人雖輕率些,如今已頗算穩重了,更何況紈素姑娘一向謀定而後動。若他們在約定之日不能及時到來,必也會提前尋人傳信的,哪會讓咱們空等?我倒覺得他們今日必能到的,咱們等一等便是。”他皺了皺眉,又向黎秋英道:“咱們這樣打扮,又坐在如此顯眼之處,笪兒若到了自然可以看見咱們,但武林人士來來往往的,若有認識的遇上了,難道不需要應酬?我早上便說,讓你給我易個容更好些,免得叫人見了我,知道這次鳳鳴大會又有天緣派在內,想起前事……只怕多生枝節。你偏偏不肯聽我的。”

黎秋英挑眉,硬邦邦道:“被人發現天緣派如何,讓他們知道你與笪兒來了又能如何?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天緣派當年就是被人陷害的,才好端端被扣上了惡名。如今倒需要你們遮遮掩掩起來!我卻不信這一套。早前我就跟你大哥說,只管帶著弟子參加鳳鳴大會無妨,他壓根不聽……十二年過去了,江湖人若有人真還在嫌你們,怕你們,只能說明他們或者是當年參與了針對天緣派的陰謀,或者就是愚夫愚婦,人云亦云而已!越是到了武林人聚集之地,我偏越不愛給你易容!”奚如松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