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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人群裡有人挑刺，問靶子裡填的是不是草絮，葛衣少年也不動氣，好聲好氣請那人過來檢視，逐一確認是貨真價實的黃楊木後方下場觀戲。

&esp;&esp;人群霎時鴉雀無聲，目光緊盯著黑衣少年。而黑衣少年眼睛裡只有靶心，忽地氣沉丹田，引臂一擲，柳葉鏢拖著紅布條，如流星的尾巴，呼嘯著穿過前面兩面木靶，穩穩嵌入 百戲篇（其八）幽微

&esp;&esp;幾人在附近茶肆落座。

&esp;&esp;葛衣少年相對比較拘謹，忐忑不安地問：“官爺想了解什麼？”

&esp;&esp;反觀黑衣少年，背靠牆壁，一隻腳踩凳上，一臉的無所謂。

&esp;&esp;“你是葛亮罷？”裴縝對著葛衣少年說，“我想聽你講講案發當晚的事。”

&esp;&esp;“案發當晚的事我們跟縣衙的人講過許多遍了……”葛亮臉上浮出痛苦的表情。

&esp;&esp;“是，那些筆錄我也看過，但我還是想聽你親口說說。”

&esp;&esp;葛亮目光無助地投向薛敬武。

&esp;&esp;薛敬武滋滋喝完一壺茶，道：“小亮不願回憶當晚的事，還是由我來講罷。當晚我們喝了點酒，鬧得兇了點，師父還隔牆呵斥我們來著，那時候差不多剛交子時，客棧的人都睡下了，裡裡外外靜悄悄的，我也再不敢再高聲笑鬧，躺在床上聊了會天，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esp;&esp;“第二天你們在客棧老闆娘陳氏之後衝進房間？”

&esp;&esp;“是。”

&esp;&esp;“陳氏當時在樓下，你們在樓下，為何反比她晚到？”

&esp;&esp;“我們昨晚喝了酒，被師孃的叫聲吵醒後頭還是懵的，且還得穿衣褲。”薛敬武露出不耐煩的神情，“怎麼連這個也要問？”

&esp;&esp;裴縝沒理會：“你們進去時屋裡是什麼樣的情形？”

&esp;&esp;“血、好多血，都把師父給吞沒了……”葛亮失神地嘀咕起來。

&esp;&esp;“我們著實被眼前一幕嚇壞了，師孃又嚎叫不止，小亮怕她再受刺激，忙將她抱回我們房間。我則交代傻掉了的老闆娘趕緊報官，自己留在原地等著。”

&esp;&esp;“看到江秉燭死了，你第一反應是誰幹的？”裴縝盯著葛亮問。

&esp;&esp;葛亮搖頭：“我不知道，我當時沒辦法思考。”

&esp;&esp;“你呢？”又問薛敬武。

&esp;&esp;薛敬武眼神閃爍一下：“吳良。”

&esp;&esp;“為什麼？”

&esp;&esp;“他調戲過我師孃，頭天與師父起過爭執，師父原本預備搬走，因天色太晚，附近又沒有其他客棧，才作罷，不想師父當晚便遇害。擱誰誰不懷疑他？”

&esp;&esp;“你剛剛提他的時候遲疑了一下，”裴縝緊緊盯著薛敬武的眼睛，“難道除他之外，還有更值得懷疑的人？”

&esp;&esp;薛敬武抿了下嘴。

&esp;&esp;“沒有，我沒有其他懷疑的人。”

&esp;&esp;“說說看，你懷疑的是誰？”裴縝將他面前的茶甌滿上。

&esp;&esp;茶湯咕嘟嘟在茶甌裡滾了一圈，須臾平靜，渣滓下沉，澄淨出一碗清亮微碧的茶湯。

&esp;&esp;“是師孃！”薛敬武低下頭。

&esp;&esp;“敬武！”葛亮低叫一聲。

&esp;&esp;“為什麼懷疑梅七巧？”

&esp;&esp;薛敬武不顧葛亮眼神示意，一股腦兒道：“其實師父和師孃夫妻不睦由來已久，早在上一個縣城，師孃就和當地小白臉勾搭上了，她和師父三天兩頭地爭吵，埋怨師父沒本事，沒讓她過上好日子，脾氣上來還會動手打師父，不管什麼傢伙，隨手操來便打便砸，我絲毫不懷疑，師父有朝一日會死在她手上。”

&esp;&esp;“梅七巧和竇縣令——”

&esp;&esp;“公堂上勾搭上的。”薛敬武嘴角露出鄙夷之色，“官爺是沒看到她在堂上那搔首弄姿的下賤樣，萬年的狐狸精也騷不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