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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二爺不睡的話，我先去睡了。”

&esp;&esp;林畔兒當他默許，走向床，一條腿才抬上來，身後忽然傳來冷冰冰的男聲：“我準你睡床了嗎？”

&esp;&esp;裴縝看著林畔兒轉過身來，目光疑惑地打量自己，垂下眼皮道：“我睡床，你睡地。”

&esp;&esp;“地上涼……”

&esp;&esp;“多鋪兩床被子。”

&esp;&esp;“沒有多餘的被子。”

&esp;&esp;“管店家要去。”

&esp;&esp;林畔兒好似不明白裴縝的話，踟躕著不動，臉上淨是茫然之色。裴縝臉埋在書後，聲音卻凜冽得好似一把刀，穿透厚厚的書頁，直接了當刺向林畔兒：

&esp;&esp;“回頭到長安咱們把賬結清，今後我再碰你一根手指頭我是烏龜王八蛋。”

&esp;&esp;當林畔兒自顫慄中回過神，已站在客棧後院，夜風灌進衣袖，帶起一溜兒雞皮疙瘩，她下意識地抱住自己，呆呆回望來時路，忘記了怎樣走出來，又怎樣走到這裡，心頭茫茫然。

&esp;&esp;馬廄站著一溜兒馬匹，兀自埋頭進食，朗月將石槽照得明晃晃，清新的乾草香與糞便混合成難以言喻的味道，一起衝擊著鼻孔。

&esp;&esp;林畔兒緩緩轉動眼珠，看見他們的馬車在西牆根下停著，提裙蹬上去。

&esp;&esp;車廂與外界無異，清冷如冰。

&esp;&esp;林畔兒臥在一側，僅以一條單薄的斗篷蓋住身體，不移時，沉沉睡去。

&esp;&esp;裴縝在床上輾轉反側。

&esp;&esp;林畔兒出去有些功夫了，縱算搬十條被子也該搬上來了，眼下卻人影不見。

&esp;&esp;坐起身子，披上衣物試圖去尋，轉瞬又作罷。

&esp;&esp;重新躺回床上，他強迫自己入睡，從而不再去想與林畔兒有關的事情。不知是強迫起了作用，抑或真的困了，裴縝的眼皮漸漸發沉。

&esp;&esp;意識逐漸模糊的他並不清楚，一根手指粗細的筒子經窗紙透進來，薄薄地噴湧煙霧。

&esp;&esp; 百戲篇（十六）長舌鬼

&esp;&esp;耳邊響起房門的吱呀聲，是畔兒回來了嗎？裴縝心裡想，眼皮卻沉的睜不開。他嘗試活動身體，發現無論如何也動不了，四肢痠疼僵硬，全然不聽調動。不過趕了幾日路，不曾動力氣，怎就不濟至此？

&esp;&esp;不知過了多久，眼睛總於睜開了，映入眼簾的並非客棧房間，而是一處荒蕪頹廢的破廟，裴縝不及疑惑，便聽熟悉的男聲道：“你醒了？”

&esp;&esp;裴縝偏頭看到沈濁的側顏，目光下移，看到他被綁縛的身體，大驚失色，再一看自己，竟也是被綁著的，“發生了什麼？我們這是在哪？”

&esp;&esp;“咱們被吳良那小子算計了，藍玉縣衙那幫沒用的飯桶，居然又叫人跑了。還好畔兒沒被一起綁來，話說畔兒當時沒在房間裡嗎？”

&esp;&esp;“吳良綁了咱們？”裴縝沉浸在震驚中，顧不上回答沈濁的問題，“他想做什麼？”

&esp;&esp;“問的好！”話音未落，吳良拍著手走進裴縝的視野。

&esp;&esp;惡意畢露的他褪去之前的純良偽裝，眼睛稜起，透著說不出的奸邪。他蹲到裴縝面前，用一種遺憾的口吻道：“裴寺丞啊裴寺丞啊，你替我洗清冤屈我感激涕零，到此為止就可以了，為什麼還要牽扯出杜月娘的案子，壞我大好前程？”

&esp;&esp;“你尚且替自己惋惜，被你殺害的杜月娘何辜，她就該白白失去性命嗎？”

&esp;&esp;“哼，那個女人我原本沒打算殺她，要怪就怪她自己，又鬧又叫的，不是自尋死路嗎？”

&esp;&esp;裴縝見過的殺人犯多了，知道他們有一套自己的說辭，並不具備良心，遂懶得與他理論。直問道：“你把我們綁來這裡是何目的？”

&esp;&esp;“裴寺丞放心，要不了你的命。只是想小小報復一下罷了。”吳良忽然從袖中掏出一把打磨錚亮的小刀，刀刃轉動間，甚至可以映出人影，“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