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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須得把臟腑內，這股酥酥麻麻四處亂竄的鬼火，壓下去才好。

&esp;&esp;阿綾剛點頭，門外就有人來請，是程翰林身邊的管事，臉色相當不好。

&esp;&esp;程翰林坐在聽雨閣裡，房間清靜雅緻，案前擺著香爐，紫煙盤旋而繞，牡丹、芍藥佈置得猶如一幅長畫，既美且香，光呼吸一口氣，便覺得喝了一口蜜似的。

&esp;&esp;他閒雅地擺動筷子，一片燒鵝沾一點醬，配合一小口白米飯，細細吃著。臉是端著的，在生氣。

&esp;&esp;溫縈老老實實在旁站著，不時還幫侍女端菜。

&esp;&esp;直至用完飯，管事沏上一壺茶，他歪躺在榻案上，方淡淡說：“明日去給顧翰林賠罪。”

&esp;&esp;“是。”她爽快答應，仍舊站得端直。

&esp;&esp;程翰林不免驚訝，這個孩子今日倒不傲了，遂提點說：“他是一個不成器的人，自以為懷才不遇，滿腔憤怒，實則滿腦子迂腐規矩，只曉得重複前人觀點。翰林院沒人看得起他，就連太學裡的夫子心裡也煩他。

&esp;&esp;但你姿態要擺出來。

&esp;&esp;科舉考核，從來不止看答卷，還有為人處世態度。你今日只是一個舉人，就敢頂撞翰林學士，將來做了進士，是不是連上司、皇上都敢罵？主考官考量至此，必定不會選你。”

&esp;&esp;溫縈作了一個揖。“學生受教。”

&esp;&esp;“知道就好，在進士名單出來之前，不要再貿然出頭。”程翰林說此，略微皺起眉頭。“你是想進大理寺那個晦氣地方麼？”

&esp;&esp;她見狀趕緊搖頭，像程翰林這樣貴族出身的文雅之士，最忌諱的就是大理寺官吏，認為上不得檯面。

&esp;&esp;“那破什麼案子？！”他語氣有些惱火。“這些都是刑吏做的，當今聖上主張的是‘無為而治’，萬不可和刑律扯上關係，影響你未來前程。”

&esp;&esp;“是。”她心虛答。

&esp;&esp;程翰林方滿意。“等會兒，讓李管事帶你去做幾身見得人的衣服，在瑤經大會上好生表現，記住，一定要人畜無害，溫文有禮。”

&esp;&esp;至於顧翰林，過段時間就讓他去守皇陵。”他輕蔑一笑。

&esp;&esp;清晨，一陣冷風從窗外吹來。程家僕人總愛在天剛亮時開窗，好似貪睡是一種極大的敗德。溫縈睜開眼時，左手臂壓著枕頭一陣酸，眼睛迷迷濛濛，看天空重光絢爛，好似有兩個太陽。

&esp;&esp;這覺真是越睡越累，還沒來得及有一番細緻感嘆，

&esp;&esp;小可就帶著打包好的油條米粥進來，身上還披著霜露，催促她趕快換衣去太學。如今她犯了“錯”，姿態還是要擺出來，早些去坐著為好。

&esp;&esp;太學的氛圍，是一日比一日古怪。今日與她差不多時間走進書齋的，還有五名太學畢業的舉人，他們穿著深藍夾紗圓領絲袍，頭戴四方巾插著一支蘭花，看上去春光無限，意氣風發，活生生把她擠到角落走，抬頭面向她時，還橫眉冷對。

&esp;&esp;其他學生神色很是興奮，一副加油攢勁的樣子。

&esp;&esp;唯有蘇騏隱隱擔心。

&esp;&esp;沒臉，就沒臉罷，她坦然想，橫豎這輩子沒臉的時刻多，在和顧翰林道歉前，再不能逞口舌之利，遂拿袖子裡藏的洋蔥悄悄燻眼。

&esp;&esp;經書夫子嚴肅臉進來，心想今天要好生壓一壓她的傲氣才行，“昨日，甄舉人在走廊一番高論，大家也都知曉了。”他語帶諷刺說。

&esp;&esp;她抬起頭來，雙眼泛紅，鼻子呼吸帶著抽泣，若有所失地望向講臺。

&esp;&esp;心想，這番被刁難得越慘越好，太學是他們地盤，欺負她一個外地來的無父無母舉人，傳出去外人只會當她昨日那番話也是被欺凌後，說的應激之語，當不得真。

&esp;&esp;夫子見她木楞的模樣，心中更生暢懷。

&esp;&esp;就在這時，溫縈肩膀重重捱了幾下，辜鞠、璩歡也來了，肅然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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