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他突然就想作為朋友對他的長輩們去說這些。他想讓宋長雲或是宋炎明白,林亦飄用長達十五年的時間塑造了一個盛大的謊言——他很叛逆。
親情怎麼可能不重要呢?可有一雙能夠看破迷霧的眼睛,他自然只能把心裡的那些渴望訴求壓下去,用冷漠與不在意來偽裝自己,逃離他們虛偽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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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伯伯在一起的美好回憶,也隨著神格符的丟失散落在了時間裡,所以他忘了什麼是愛——即使他曾經明白過。
“這些事情……都是他和你說的麼?”
“一部分是,還有一部分是我想替他說的。”慕楓說,“您果然不夠了解他,阿飄並不是一個擅長表達自己的人,每次遇見讓自己煩心或是悲傷的事,他的第一反應總是逃跑。”
就像學院大賽之後的不告而別。
慕楓抬眼,他的視線略過宋炎,望向他身後院子裡的那堵牆壁。
你終於要見到你的媽媽了。
阿飄,一定要擺出輕鬆快樂一些的表情啊。
慕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在他印象裡母親的形象已經模糊不清,他在還沒能好好體悟母愛的年紀就遠遠看著那個女人留下背影匆匆離去,一直走出他生命的邊界再也沒有回來。
母愛是什麼,他不清楚,對於母親他也沒有太多可留戀的。可忽然的時候,他也會想,如果走到今天一直有母親的陪伴,自己是否就不必保持得這麼冷靜,是否也能像別人家的孩子一樣,用力地歡笑,放肆地痛哭?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腦子裡突然想起這麼一句詩,初讀它時,還不明白詩人想表達的意思,大抵是因為那時候還不明白愁是什麼意思。與現在相比,成長過程中的煩惱好像算不上什麼,算不上愁,只是一些茶餘飯後就能忘掉的東西。
慕楓忽然失笑,可現在他們不也是少年麼?為什麼一下子就變得這麼沉重了?好像一下子就有資格談論後面那句“而今識盡愁滋味”,能像個大人一樣在吞雲吐霧間就將自己的沉重全都化解。
“我明白了。”
宋炎說出短短四個字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那些話語像是把他身體裡的某個東西抽空了,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姐弟倆在院子裡曬太陽,那時候姐姐捧著一本古書,眼裡泛著淡淡的憂傷。
那個時候他不懂為什麼姐姐總是這樣憂鬱著,直到看見父親漸漸深沉的眉頭,以及與姐姐越來越少的見面機會。宋炎才意識到,有什麼東西正在改變。
“小炎,我想逃出去。”
直到有一天,姐姐對他這麼說。
——
林亦飄站在囚牢之前發愣,他胸口沉悶,只能透過不斷的深呼吸來緩解。從小他就有這個毛病,緊張的時候容易喘不上氣,也不知道遺傳誰。
大約過了十分鐘,他終於下定決心,從蟲洞裡拿出一卷卷軸。
那是在言靈族獲得的東西,一共兩份。第一份已經被他用來追查關於世界的真相,而這第二份是他特意留到現在使用的,為的就是能成功地見到媽媽。
他抬起手,透明的靈魂之力從他的右手中散發出來,緩緩注入卷軸之中。
“百言獸。”林亦飄輕語,“在最終的結局來臨之前,請為我掃清一切阻礙。”
話語成型的那一刻,卷軸散發出耀眼的金光,將陰暗潮溼的山洞照得金碧輝煌。金光中,卷軸緩緩消失,林亦飄右手掌心朝前,對著那道大門輕輕一推。
無形的力量將大門沉入地面,金光散去,展現在林亦飄眼前的是一條漆黑深邃的隧道。他沒有猶豫,徑直朝著那片黑暗走了進去。
隧道很深,初入時還能借助著從外面透進來微弱的光芒看清周邊青苔遍佈的石壁,隨著不斷深入,能看見的就只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林亦飄屏氣凝神,他從小就怕黑,然而此時卻選擇了義無反顧地走下去。他腳步越來越快,像是要快速走出這不知盡頭的黑暗,又像是證明自己已經不怕黑暗。他面無表情,插在口袋裡的手伴隨著步伐微微震動著。
但誰也看不見,誰也不知道,這裡只有他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隧道終於到了盡頭,出口泛出微弱的光亮。林亦飄快步向前,幾乎是跑著抵達了出口。
雖然已經做出了無數種預想,然而站在洞口的那一刻,映入眼簾的這一幕還是深深刺痛了他的雙眼。
隧道的另一邊仍是一個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