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充其量我只是他的一個靈魂碎片。不過我們共享記憶,因此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我也一清二楚。”
少年繼續說:“當年被奉為雙子星之一的空間主,在拯救了整個世界後被曾經追捧他的人們親手砍下頭顱,是不是很諷刺?之後阿暗下落不明,再也沒出現過,只有我的靈魂一直漂泊在世間,直到你的出生。”
“他們為什麼要殺你?”林亦飄問。
“因為人治的時代不需要神。”少年苦笑,“在我成為空間主之前,我只是一個叫做樂彬的普通人,和弟弟還有爸爸媽媽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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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好景不長,病毒爆發,流行病四起。那種病叫做失心症,凡是感染上的人都會變得神志不清,無差別對身邊人發起攻擊。”少年頓了頓,“並且,沒有任何能夠治療的方法。”
“只有我,我是那個唯一被治療成功的人。”
少年抬起手,望向自己的掌心。如今他早已感受不到其中的溫度,可回憶起往事,仍然在左胸膛體會到什麼東西正一點點涼透,那種貫穿他人生始末的疼痛,至今無法隨著死亡而消解。
周圍的灰停止流轉,空間隨著少年情緒的翻騰變得小心翼翼,伴隨著他的沉默,林亦飄忽然覺得如鯁在喉,想說些什麼卻又害怕破壞了這一刻微妙的氛圍。
“我殺了他們。”少年聲音顫抖,“我殺了爸爸,殺了媽媽,殺了弟弟,一直到親手殺死弟弟的那個瞬間我才清醒過來。我永遠都忘不了弟弟臨死前的那個眼神,他明明還想著和我一起去看海,他說過,海浪會像草原上被風吹動的草一樣好看……”
“然後,空間與創造的力量從我身體裡爆發出來,親人的血液成了我成神的助力。我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或許命運的軌跡早已被寫好,而這不過是我註定的宿命。”
從始至終,少年的語氣都輕柔溫和,甚至不帶一點哭腔。可林亦飄卻還是聽出了那份壓抑許久的悲傷,帶著發苦的檸檬味,慢慢在鼻腔與胸口瀰漫開來。
“如果可以的話,我很希望那天晚上死掉的是叫做樂彬的男孩。”少年低下頭,“我時常會想,如果沒有我的話,是不是這個世界會更好一點呢。被人們奉為神明,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人死去……多麼諷刺。”
“而現在,就連死去,我都要一直保持著清醒。”
死掉就能解決一切麼?
林亦飄沉默不語,曾經的他也想過,是不是隻要自己死了,這些事情就都不會發生。班德爾不會身受重傷,池沼老師不會死,餘林柚不會死,媽媽也不會死。
一件件,一樁樁,歷歷在目。
“曾經我也有過和你一樣的想法。”林亦飄說,“可是我發現,有些東西,似乎無法隨著一個人的死亡而消失,在世時無法解決,死後也不會變得更好。”
“所以,還不如把他乾脆利落地解決了,然後再死去。”
“是嗎?”少年失笑,“看來咱們還真是如出一轍的悲觀。”
“畢竟我們長著相同的臉。”林亦飄說,“不過,你還沒告訴我,那些人為什麼要砍下你的頭?”
空間突然傳來轟鳴聲,林亦飄腳下一抖,險些沒站穩。這感覺如同地震,然而站在他對立面的少年卻紋絲未動,淚卻從雙頰緩緩滑落。奇怪的是,從他的眼中看不出悲傷,只是在流淚。
片刻,淚如雨下,這片空間的轟鳴聲也越來越大。
林亦飄正欲開口說些什麼,腦海中卻突然浮現一群人,他們振臂高呼,猙獰的面容配上憤怒的眼神,行刑臺上架著的人和他有著一模一樣的臉,在離地面米的高處,巨大的斧頭正蓄勢待發。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被架在行刑臺上的少年靜默著,眼神中毫無恐懼,他沒有一點表情,似乎是等這一刻等了很久。
烈日當空,本是個美好的晴天。
“我和阿暗不一樣,我不做無意義的拯救,因此對那些在我看來沒有價值的人,我無一例外選擇了放棄。”少年說,“在地球恢復正常以後,阿暗為了報復我,把所有關於我的事情都傳播了出去,於是人們由愛生恨,對我的崇敬統統化作了恨意。他想殺我,卻又沒辦法造出雙神相爭的場面,為了他自己的美好形象,就只能借刀殺人。”
“只是我也不恨他就是了,畢竟……”
“畢竟?”
在少年未說出口的後半句話中,鍘刀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