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殺了你,哪怕是粉身碎骨。”
“你竟然能用這麼平淡的口吻說出來啊。”愛德華扛起鐮刀,“我還以為你會像那些人一樣,一邊大喊著‘我不會放過你的’一邊朝我衝過來,然後像條狗一樣被打得屁滾尿流呢。”
平淡嗎?只是因為習慣了吧。
悲傷也好,喜悅也好,或許只是人類表達自己的一種方式。慕楓不需要那些,他不需要別人來了解他的內心,所以也不需要這種表達方式,只要一直保持著冷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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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問他內心是否有所波動,那應該是有一些的。
心臟微微地躁動,而影響它的因素,叫做憤怒。
但慕楓不會因為這一點微妙的變化干擾自己的判斷,他就像個機器人,大腦做出指令,身體負責執行。
“不過想來這樣平淡的樣子才是最符合你的吧,畢竟你那體弱多病的父親走得早,母親又因為家族聯姻有所不滿,在你那個因病早逝的父親死後便和自己婚前相戀多年的男人私奔了,至今下落不明。”見他沒有回應,愛德華自顧自說起了他的過往,“莓谷和我說起這些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會是個情感充沛到對女人嫉惡如仇的傢伙呢,沒想到竟然像水一樣平淡啊。”
恨嗎?
說起這些的時候慕楓心不由得一沉,一直以來維持的鎮定似乎也在這一刻微妙的被打破。他開始問自己,是否真的恨過那個女人,那個他應該稱之為“母親”的女人,那個從來沒有給予他母愛的女人,在她出逃的那個夜晚,慕楓趴在牆根上,默默注視著她拎著行李,坐上後院那個男人的車揚長而去。
夜色很暗,男人的臉看不清,不過他應該發現了慕楓,但也只是往上瞥了一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隨後便關上車門開車離開。
以至於後來的很多年,慕楓自己也很奇怪,為什麼沒看清那個男人的臉,卻唯獨對那個笑容記了那麼久。
五歲的他推開爺爺的房門,說:“爺爺,媽媽走了。”
慕雪初絲毫不意外,他撫摸著慕楓的頭,一下又一下,喃喃道:“走吧,反正遲早都要走的……”
那時候慕楓還不明白爺爺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到現在也不明白,只是開始能夠接受,有些事情一定會發生在生命裡這種簡單的小事。
“一定要因為這種事情而恨所有女性嗎?”慕楓說,“惡毒只是人品的一種吧。”
“自從我被家族不容而趕出來之後,我就恨這世界上所有的吸血鬼,並且詛咒他們不得好死,包括我自己。”愛德華說,“所有的吸血鬼都該死!他們背信棄義,始亂終棄,這種莫名其妙的家族有什麼存在的必要?身體流著這種骯髒的血,我一定要在新世界將它們全部抹除。”
“所以你是因為血統變異,才為他們所不容嗎?”慕楓笑笑。
“當然不是!我看不上他們的做事方式,於是大鬧一場,之後就順理成章地被趕出來了!”愛德華逐漸激動,“他們害死了裡法德!裡法德是這個世界上最能理解我的人,他們殺了她,所以我瘋了!我要創造一個沒有德古拉家族的世界,讓那些白痴死在歷史的輪迴裡!”
“我以為,你會把他們全殺了。”
“……因為裡法德不允許我那麼做,否則我早就把他們的血都吸乾了。”愛德華忽然低下頭去,眼睛黯淡,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裡法德……裡法德她死前還抓著我的手,告訴我不要殺害家族裡的人,告訴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哪怕是作為怪物。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她到死都要維護那樣的家族!但有一點很明確,我會聽她的話,不然死的時候下去見她,我會很不好意思。”
“原來你也想過自己會死啊。”慕楓有點意外。
“肯定想過,從我殺第一個人的時候就想過了。”
“裡法德,很好聽的名字,在新歐神話裡面是‘女武神’的名字。”慕楓說,“那麼,她是個怎樣的人呢?”
原來她的名字還有這樣的意思麼?愛德華一愣,慕楓丟擲這個問題的時機很奇怪,兩人明明站在對立的戰場上,卻像知己一樣突然談起了心。但愛德華沒在意這些,他開始回想那張和他一樣有著白皙面板紅色眼睛的臉,女吸血鬼很漂亮,她的眼睛像最美麗的紅寶石,她的頭髮是覆蓋在乞力馬扎羅山上的雪,她的脾氣並不好,是座活火山,幾乎一點就能爆炸。
她經常教訓愛德華,用手敲他的腦袋。也正是這樣的一個女人,為了保護他死在了父親的吸血鬼之刺下。
按照家族的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