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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家國大義又如何？他要手刃了那在京梁享清福的傅大將軍，為含冤而死的三千多將士們報仇。

&esp;&esp;他本想讓傅徵的死轟轟烈烈，可最終卻決定，他要讓這人死在暖榻上，死得不知所以，死得壽終正寢。

&esp;&esp;然而，他所有的精心謀劃都被傅徵看在了眼裡，他所看重的一切都在瞬間變得不值一提。

&esp;&esp;“噹啷”一聲，楚天鷹抽刀出鞘，刀尖直指眼前人。

&esp;&esp;暖閣中，打滿了一壺酒的祁禛之踟躕不動，他在門前踱步，心裡好似有個燒火的爐子在炙烤，讓人煎熬得左右為難。

&esp;&esp;他怎麼就當真了呢？祁禛之反覆問自己。

&esp;&esp;那人看起來並不激靈，有時腦中缺根筋，有時想法又轉得飛快，似乎很傻，但似乎也聰明絕頂。

&esp;&esp;他會看不出自己只是在信口胡謅，哄他開心嗎？祁禛之琢磨道，還是說，這人並不在乎，他喜歡了就是喜歡了，管他是京梁的祁二郎，還是誰家的阿貓阿狗？

&esp;&esp;但他為什麼會喜歡自己？祁禛之思來想去，自覺自己並不可愛。

&esp;&esp;真是惱人，蝨多不癢，債多不愁，風流債欠了一籮筐的紈絝公子哥長吁短嘆，認為被桐香坊的花魁丟了一身帕子都不如一個傅小五惱人。

&esp;&esp;正在祁二郎自我反思那姓傅的到底喜歡他什麼，自己要不要抓緊時間改正優點時，杭六杭七那兩尊羅剎大馬金刀地跨進了暖閣。

&esp;&esp;“你怎麼在這裡？”杭七先是看到了祁禛之那副愁眉苦臉的模樣，隨後又看到了他手上拎的酒壺。

&esp;&esp;“姓祁的！”杭七頓時尖聲大叫，“誰讓你喝我的酒了？”

&esp;&esp;祁禛之立刻出賣傅徵：“是你家主上讓我來打的酒，跟我沒關係！”

&esp;&esp;“你說什麼？”杭七繼續尖聲大叫，“我家……主上！”

&esp;&esp;祁禛之出賣得相當徹底，他一指後院：“就在那邊喝風，你們趕緊把他帶回去。”

&esp;&esp;“他在後院？”一聽這話，杭六瞬間變了臉色。

&esp;&esp;祁禛之覺出了不對：“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esp;&esp;杭六來不及多言，轉身就走，杭七則抬手甩給了他一片紙：“這是在楚天鷹房裡搜出來的。”

&esp;&esp;祁禛之七手八腳地接住那片輕飄飄的紙，只見紙上用硃砂筆寫滿了一個字：傅。

&esp;&esp;扭曲的恨意伴隨著那刺目又詭異的顏色浸透紙背，砸在了祁禛之眼中。

&esp;&esp;“趙騎督剛剛傳來話，說那姓楚的沒有出城。”杭七面色冷若冰霜，“若是他沒出城，此時……”

&esp;&esp;此時，想必就在這座宅子中。

&esp;&esp;“老楚，把刀放下吧。”傅徵嘆了口氣，“今日太晚，怕是出不了城了，明日一早你就走，不然，若是被老六老七瞧見了……”

&esp;&esp;“瞧見又如何？”楚天鷹恨聲道，“等他們瞧見我時，你已經死了，我的願望也了了。”

&esp;&esp;“把願望寄託在殺了我上，怪不值的。”傅徵淡淡道，“拿走我這條賤命有什麼用呢？九重獄都未必願意收。”

&esp;&esp;“拿了你的命，告慰枉死的弟兄們！”楚天鷹咬牙切齒道，“我大興的大司馬能死在我手上，也算我三生有幸！”

&esp;&esp;“大司馬，”傅徵笑了，“大司馬也不過是一個虛名，我就是天奎城北屠戶家裡的小兒子罷了，死就死了，跟死了頭豬沒什麼區別。”

&esp;&esp;“是嗎？”楚天鷹陰惻惻道，“你這麼說，對得起孟老帥對你的栽培嗎？他可是你的師父！”

&esp;&esp;傅徵原本波瀾不驚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裂縫，他靜靜地看著楚天鷹，不說話了。

&esp;&esp;“孟老帥待你如親生兒子一樣，他卻因你死在了飲冰峽中。你知道，他的死狀有多慘嗎？”楚天鷹牙關咯吱作響，手中的刀也不住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