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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而孟老帥,也已不在了。
&esp;&esp;一年半以前,他連同四象營十八位主將、冠玉郡三千九百九十七位府兵一起,死在了距天奎鎮不過三十里路外的飲冰峽中。
&esp;&esp;英魂往矣,徒留故人傷悲。
&esp;&esp;“老六,”傅徵放下了火燒,不知腦中是否也想起了當年四象營中不滅的篝火和塞外遼原上同自己縱馬馳騁的袍澤弟兄,他只道,“去把徐里正請來。”
&esp;&esp;“是。”杭六點頭。
&esp;&esp;他剛走到樓口,又聽身後的人道:“你說,若是有朝一日那小子知道了我就是傅召元,他會不會恨我?”
&esp;&esp;杭六向來嘴笨,從不會像杭七一樣哄人開心,聽到這個問題,他也只能回答:“將軍,我不知道。”
&esp;&esp;“他愛憎分明,眼裡揉不得沙子,若是真知道了,恐怕會恨死我。”傅徵自言自語道。
&esp;&esp;他看向窗外,院中的柏樹依舊枝繁葉茂,那遮天蔽日的枝幹下,樹影搖曳晃動。
&esp;&esp; 夢魘
&esp;&esp;天奎鎮的里正徐旦,今年已七十掛零了。
&esp;&esp;他原是明帝年間的讀書人,四十歲時花錢買了個小小里正,在天奎這地方,一干就是一輩子。
&esp;&esp;天奎鎮沒人說他好,但天奎鎮也沒人說他不好。
&esp;&esp;碌碌小官而已,連去承載百姓愛恨的資格都沒有。
&esp;&esp;可等他坐到傅徵對面時,傅徵卻給他上了一杯茶。
&esp;&esp;“哎喲,大司馬這可折煞我了。”徐旦戰戰兢兢地接過了那一盞茶。
&esp;&esp;“徐叔不用緊張,也不用喊我大司馬。您要是樂意,還和當年一樣叫我小五就行。”傅徵笑了一下。
&esp;&esp;徐旦當然不敢,他捧著茶,誠惶誠恐道:“那……傅將軍,您今日找小人來,是有什麼事嗎?”
&esp;&esp;“一件小事。”傅徵說道。
&esp;&esp;徐旦忙答:“您儘管吩咐。”
&esp;&esp;他不敢抬頭,心中卻覺得坐在自己對面的傅將軍似乎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到底有什麼不同?徐旦也不知道,只是這位老里正依然記得二十年前,那個撲到自己懷裡嚎啕大哭的孩子是什麼樣子。
&esp;&esp;當時城北屠戶傅強剛蓋起的小宅著了大火,一家子人,除了在跑馬集上當小工的老五和在鄰居家樹上偷鳥蛋的小六,都隨著這場大火一去不復還了。
&esp;&esp;徐旦帶著人匆匆趕到時,遠遠就看到焦黑倒塌的房屋前,站著一個瘦高的男孩,他一手牽著懵懂無知的妹妹,一手拎著剛從集市上買回來的桂花糕,呆滯地望著自己已成廢墟的家。
&esp;&esp;那一年,傅徵還不叫傅徵,他在家裡行五,屠戶傅強懶省事,就叫他傅小五。
&esp;&esp;也是那一年,北衛進犯,傅小五被抓了壯丁,成了天關要塞裡的鎮戍兵。
&esp;&esp;一晃二十年過去,當年屠戶的兒子已搖身一變成了死後能被抬進武廟的大司馬。
&esp;&esp;可徐旦還是徐旦,那個天奎鎮的小里正。
&esp;&esp;傅徵嘆了口氣,他知道今日徐旦是打定主意不敢抬頭了,於是開口道:“今年皓都放糧,天奎鎮有收到嗎?”
&esp;&esp;徐旦“啊”了一聲,頭埋得更低了:“小人從沒收到過賑濟糧。”
&esp;&esp;按理說,見了朝廷大官,總要往好的說,可坐在徐旦對面的是傅小五,他忍不住說了實話。
&esp;&esp;徐旦講,發運使確實到了冠玉郡,但糧被送到了哪裡,他卻不清楚。屏山亭有人說收到了糧,南門縣有人說收到了糧,可不知怎麼,天奎就是沒有。
&esp;&esp;徐旦也差人去郡治冠玉打聽過,但太守大人日理萬機,難得一見,更別提朝廷來的大員發運使了。
&esp;&esp;如此三番兩次,徐旦也就放棄了。
&esp;&esp;只是沒想到,傅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