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現在士兵不夠，只要是活著，就要再次上戰場，不過小人不怕，小人非常慶幸自己還有機會去到戰場上。”

看他的樣子是真的期待。

餘晚晚想起他剛剛說的話，揪著眉頭。

她想問點什麼。

又不忍心開口詢問。

可小士兵卻自己忍不住，全部都跟餘晚晚說了。

“小人就是羅城人，家裡是開糧鋪的，災荒剛開始的時候，有黑熊軍計程車兵進到城裡，他們想讓小人的爹把糧食賣給他們。

爹不肯，他認為災荒年間，我們大晟國的子民都吃不上飯。

我們家鋪子裡的糧食，要賣也只能賣給大晟國百姓。

黑熊軍的人進鋪子裡來的時候，鋪子里人多，所以他們也沒幹什麼。

可當小人第二日書院休沐，從書院回到家裡的時候，小人的爹跟孃親都死了。

小人的爹被人砍下了頭，並且頭上都是腳印，被踩得面目全非。

小人的孃親赤果著身體，身上遍佈著各種傷痕，她連死的時候都是死死地咬著嘴唇，眼睛瞪得大大的。

小人找到手腳被砍掉的弟弟，他告訴小人，這些都是黑熊軍的人乾的。”

“他也僅能告訴小人這些，說完後，他因為失血過多，馬上就死去。

小人恨黑熊國的人，恨不得親自去手刃他們。

得知將軍在羅城徵兵攻打黑熊軍，小人馬上就去報名，可第一次報名的時候，小人年齡還太小，他們不要小人。

小人就又等了一年，但還是因為年齡太小被拒絕了。

今年，小人年齡終於夠了，小人終於可以上戰場去為爹爹孃親和弟弟他們報仇了。

上次是小人第一次上戰場，小人只殺了三個黑熊軍士兵。

可小人被他們傷了腿。

小人原本以為自己就要死了，要是小人死了，就再也不能替爹爹他們報仇了。

現在，等小人的傷養好了，小人就能拄著柺杖再次上戰場。

小人一定會努力多殺幾個黑熊軍士兵的。”

小士兵其實年齡還很小。

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

在現代，這麼點大的孩子正是最叛逆，最讓家人頭疼的時候。

有的到了這個年紀，甚至要人將飯都送到他嘴邊，他才肯吃。

可眼前這個孩子卻已經上過戰場。

並且就連斷腿後，他還想要再次上戰場。

他還告訴餘晚晚，他在兩年前就報過名要當兵，那會他才只有十二歲吧？

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就經歷了那樣殘酷的事情。

聽完他的解釋，餘晚晚也能理解他為什麼會在斷了腿後還堅持要上戰場。

一時之間，餘晚晚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望著他那隻已經斷掉的腿，問道：“痛嗎？”

小士兵用力點頭：“很痛，可小人只要一想到自己能活下來，能繼續報仇，就可以忍下來。”

餘晚晚自己是沒有準備麻藥的。

那日在營帳外面聽到裡面的慘叫聲時，她也問過軍醫們，他們手上也沒有可以製作麻沸散的東西。

也就是說眼前的這個小士兵是在沒用麻藥的情況下被切斷了腿。

很難想象一個才十四歲的少年，竟然能熬得住那樣的痛。

“請你吃糖。”

餘晚晚紅著眼睛，剝開一根棒棒糖，遞了過去。

“好好養傷，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我們也一定會打倒黑熊軍，為那些慘死在他們手上的人報仇。”

小士兵接過棒棒糖。

含到嘴裡。

他的眼睛眯了起來。

眼角閃爍著淚光：“很甜很好吃的糖，我弟弟肯定也很喜歡吃這樣的糖。”

“這些也給你。”

餘晚晚又遞了幾根過去。

她想，他應該會想把棒棒糖拿到他弟弟墳前去給他吃。

“還有牛奶跟蘋果也給你。”

“謝謝夫人。”

望著他拄著柺杖艱難地離開，餘晚晚擦了擦眼睛。

確實，就跟他說的一樣，大軍裡缺人。

士兵們只要還活著，還能上戰場的，基本上就沒有退役的。

可是，像這樣受過重傷，身體有殘缺計程車兵上戰場，那根本就是送死。

既然都缺人了，就更加不能不把人當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