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母以為是兒子趕集趕得累了,也沒有多想。
第二天一早,眼看著天色漸亮,梁小天正睡在床上,突然只聽村子裡的狗叫了起來,緊接著,便聽一陣清晰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似乎是衝著這邊來了。
梁小天聽得心裡一緊,感覺似乎是要出事。他翻身從床上起身,側耳傾聽。外面屋子裡的梁母同樣聽到門外動靜,起身想看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這陣子發生的事情太多,大家都過得提心吊膽。她剛開啟門,只見幾個魁梧彪悍的族中武士氣勢洶洶地闖進院子,迎面而來。
梁母看這架勢,似乎猜到了幾分,她嚇得臉色煞白,掉頭看到了梁小天就站在身後,她顫聲問道:“小天,你是不是又在外面闖禍了?”
“娘,沒事。”梁小天強裝鎮定,安慰著母親。
那幾個武士走到梁小天跟前站定,仔細打量了一下樑小天,其中一人問道:“你就是梁小天吧?”
“不錯。”梁小天點了點頭。
“酋長有令,讓我們帶你回去問話。”
“酋長,他有什麼事嗎?”
“我們只是奉命行事,你見到他就會知道了。”
這幾個武士對梁小天還算客氣,說話並沒有太過盛氣凌人,甚至還有幾分恭敬的架勢。
梁小天定了定神,猜到酋長突然派人來找自己一定與昨天在集市上的事有關。
梁小天跟著來人來到族中的議事廳。只見屋子的周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站著許多族中的武士。臨泉族雖然戰敗,族長的地位卻依舊沒變,但梁小天知道如今的族長只不過是一個被亞天氏操縱的傀儡而已。
周圍那些武士看到梁小天到來,全都掉頭看他他,眼神中除了驚訝之外更多的居然是崇敬之色。
梁小天走進屋子,看到酋長正獨自一人端坐在正中的火塘邊,臉色沉靜。酋長看到梁小天進來,示意他坐下,還給他盛了一杯水。他盯著梁小天,目光柔和。兩人一開始誰都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酋長終於開口問道:“小天,我前幾天就聽說你回來了?怎麼回來了也沒想到要來看看我。”
“我是個罪人,之前忤逆了酋長,因此不敢面對。”
“你這是心裡還對我有氣?”族長聽了輕聲嘆了一口氣。“你還在恨我?”
“不敢。”梁小天生硬地說道。
“那件事,是我不對。”又沉默了一陣,酋長兩眼緊緊地盯著梁小天,一字一句認真地說道。
梁小天聽得心頭一顫。他沒想到酋長居然會向自己認錯,驚訝地看著酋長。
“現在想想,當時的我簡直太狂妄了。我身為族長,繼承了族中不為人所知的秘密。當時的我狂妄自大,想要為自己的族人做一點事,以為憑著自己掌握的能力就能翻雲覆雨,馬到功成,現在想想那時的我真是太自以為是了,太可笑了。唉!當時我怎麼就像著了魔一樣,滿腦子都是不切實際的幻想,以為憑著自己的熱情就能獲得勝利,誰的話都聽不進?!事實證明你是對的,我那不切實際的幻想換來的是毀滅。如今,我們整個臨泉族都淪為異族的奴隸,生活在壓迫和屈辱之中,這些天來我一直生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要是當時我能冷靜下來,認真地聽聽你的意見,就不會出現這樣的結果了。”
梁小天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默默聽著。他心裡突然莫名感動起來。他注意地打量著酋長,看到酋長滿臉皺紋,原本花白的頭髮如今已經徹底變成了滿頭白髮,面容枯槁,弱不禁風,神情憂鬱。坐在梁小天面前的族長乍看上去像一具行屍走肉,顯然戰敗帶來的內心煎熬正在不斷地摧殘他的健康,唯獨例外的是他的眼神變得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明亮,彷彿看穿了世間的一切本質。
不知不覺,梁小天心裡壓抑的那股對酋長的怨恨漸漸開始鬆動消散了。
“你能回來就好。小天,你知道嗎?聽到你還活著,這個訊息讓我感到欣慰,讓我原本充滿絕望的內心感覺到了一絲解脫和希望,也使我的內心擺脫了些許的痛苦。”酋長繼續說道,聽得出他說的這些話完全發自內心。
“族長,你不是為了昨天的事找我?”梁小天終於覺得自己該說上一句,他於是問道。
“你是說昨天集市上的事?”族長聽了緩緩點頭:“那件事我也聽說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那幾個亞天氏族人沒有為難你?”
“沒有。那件事對他們自己來說也是醜事,他們不會蠢到自己到處聲張。”
梁小天聽了暗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