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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陰陽易理隱情長,聊齋諸緣韻裡彰

家君衰邁,起拜良難,予兄弟代謝高賢之見枉也。”生遜謝而罷。遂增一筵於上,與叟接席。未幾,女樂作於下。座後設琉璃屏,以幛內眷。鼓吹大作,座客不復可以傾談。筵將終,兩少年起,各以巨杯勸客,杯可容三鬥;生有難色,然見客受,亦受。頃刻四顧,主客盡釂,生不得已,亦強盡之。少年復斟;生覺憊甚,起而告退。少年強挽其裾。生大醉,頹然倒地,但覺有人以冷水灑面,恍然若寤。起視,賓客盡散,惟一少年捉臂送之,遂別而歸。後再過其門,則已遷去矣。自郡歸,偶適市,一人自肆中出,招之飲。視之,不識;姑從之入,則座上先有里人鮑莊在焉。問其人,乃諸姓,市中磨鏡者也。問:“何相識?”曰:“前日上壽者,君識之否?”生言:“不識。”諸言:“予出入其門最稔。翁,傅姓,但不知其何省何官。先生上壽時,我方在墀下,故識之也。”日暮,飲散。鮑莊夜死於途。鮑父不識諸,執名訟生。檢得鮑莊體有重傷,生以謀殺論死,備歷械梏;以諸未獲,罪無申證,頌繫之。年餘,直指巡方,廉知其冤,出之。

家貧,乞食於四方。偶至都,中寒,僵臥旅邸。一人過,近視而驚曰:“君非米生乎?”生張目視之。其人曰:“君忘之耶?某即曩日上壽者之季子也。”生乃悟為傅公子,因以實告。公子唏噓,命從人以肩輿載之,安置橋第。公子為之營醫藥,日趨痊可。公子時入內,向母言其故,母使人饋遺,且勸公子曰:“君嘗為我家婿,久不見念矣。今既蒙恩,尚無一語道及,豈有所嫌耶?”公子以告生,且曰:“家君欲見君,但老病不能起,願君降階一見。”生喜,從公子入。拜伏於床下,叟命曳之就坐,而言曰:“使君罹意外之禍,老夫之罪也。”因問:“君有女公子未?”答言:“無。”叟曰:“老夫欲以弱女為君繼室,聊以報德,勿嫌其陋。”生喜出望外,即頓首謝。叟乃使人傅告其內,須臾,環佩聲遙臨,蘭麝香充庭。生大愕,莫知所措。女已至前,盈盈下拜。生倉卒欲伏地謝,女已自起。因睨生,滿堂中吃吃然笑語。生益局蹐,但作揖。女既退,叟曰:“君以一身,周恤無方,故老夫欲以小女相報,可乎?”生喜,拜謝。叟乃命公子送生歸,擇吉成禮。

後女漸長,生倍加敬護,然女絕無歡容,日嘗寡居,不見生笑。生亦不強,以問女,女亦不言。生常自念,數年來窮困煎迫,得一佳婦,宜可相安,而乃反是,亦何解也?一日,生往市,遇諸於途,長跪請罪。生大恨,數之曰:“爾何得顏見我?”諸曰:“前誤鮑莊,今甚悔之。君幸赦我,我當以死報。”生曰:“我以手足情,貸爾一死,亦已足矣。若雲報,非所望也。”拂袖而去。是夜,女忽至,笑謂生曰:“郎知之否?今日見諸生否?”生言:“見之。”女曰:“郎欲報仇乎?”生曰:“不欲。”女曰:“諸生亦不仇郎,然欲報郎之德,郎當受其報。”生曰:“何以報?”女曰:“諸生為郎覓一佳婦,郎當受之。”生曰:“我已娶,何能復受?”女曰:“郎娶之,當如娶妾。”生曰:“是何言?”女曰:“郎不聽,我當別嫁。”生懼,乃從之。

諸生果為覓得一婦,美而賢,生受之。女遂與諸生俱去,生竟不知其何往。後數年,生以歲貢入都,途中遇諸生,問女何在,諸生言:“已嫁他人。”生嘆曰:“我固知其不能久留也。”

既至都,寓於某寺。偶於寺中見一婦人,神情酷肖湘裙,生驚問之,婦人亦驚,詳問生,則生之故妻也。生大喜,問:“何以至此?”婦人曰:“自君去後,諸生送我至此,言將為我謀歸計。我在此已數年,不知諸生何在。”生乃知諸生之德,而嘆其行事之詭也。

生後以縣令歸,終身不復娶。

- 白話文:

米生是福建人,傳說故事的人忘了他的名字和家鄉郡縣。他偶然進城,喝醉後路過街市,聽到一戶高門大院中傳出如雷的簫鼓之聲。向附近居民打聽,說是有人在擺壽筵,但門庭看起來十分清冷寂靜。仔細一聽,裡面笙歌繁響,米生醉中很喜歡這種音樂,也不問是誰家,就在街頭買了祝壽的禮品,遞上自己的晚生帖子。有人見他衣冠樸素簡陋,就問:“您是這家老翁的什麼親戚?”米生回答說:“沒有親戚關係。”有人說:“這家是外來僑居的,不知道是什麼官職,很高傲。既然不是親屬,你有什麼求於他的呢?”米生聽了很後悔,但帖子已經遞進去了。不一會兒,兩個少年出來迎接客人,穿著華麗耀目,風采優雅,作揖請米生進去。只見一個老翁朝南坐著,東西兩邊擺著幾張筵席,有六七個客人,都像是貴族子弟。見米生來了,都起身行禮,老翁也拄著柺杖站起來。米生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