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偷看的所有人心都嘩啦嘩啦涼的,一臉羨慕嫉妒恨。
紫斬魑注意到周圍的視線,抬眼掃去,走廊裡盡是背身罰站的一夥人。
他疑惑,這些人都是沒帶鑰匙沒帶房卡的麼?
寒雨凝很自然地抬手,輕輕撫平他微微翹起的幾簇頭髮:“ 走啦走啦,等你等得都餓了......這頓飯你請喲。”
“我那可憐空空的錢包又要雪上加霜了。”紫斬魑誇張地捂住胸口。
他們說著向外走去,轉眼間走廊裡空蕩蕩的,空氣中似乎還瀰漫著心碎的味道。
兩個小時後,紫斬魑埋頭在嘬貽貝和吸蟹鉗間來回切換,海鮮殘骸整齊地堆放在乾淨空空的藍碟裡。對座的寒雨凝早早收起了筷子,面無表情,眼神像是在看餓死鬼投胎。
這是一間海鮮館子,生意火爆,巴掌大的貝殼顆顆串起妝點四周牆面,水櫃裡存放著各種鮮活的魚蝦蟹類,海鮮香融化在蒸汽裡撲面而來,群座中心的白木櫃擺滿了各色好酒,深沉的色澤在燈光的映襯下愈發晶瑩醇厚。
“師姐竟然帶我來下館子......原以為會去高檔餐廳裡面。”紫斬魑似乎覺得一直在吃不太禮貌,抬頭問候一句。
“幫你省錢還不好麼?”寒雨凝瞪眼,“而且那邊的上菜速度和菜量,你能撐到那時候?”
“師姐是我肚子裡的蛔蟲麼真瞭解我。”紫斬魑豎起沾滿魚油的拇指,”這是個好地方,味道不賴價格也合適......你以前經常來麼?”
他們初來乍到的時候,館內一眼望過去幾乎座無虛席,唯獨有一桌空著。
風韻猶存的徐娘突然冒出攥緊女孩的手,熱絡地把她按在座位上。
師姐說到這邊出差順帶看看您,您風韻不減仍當年啊。老闆娘春風滿面,說姑娘才是越來越漂亮了,同時豪氣地大手一揮,算我賬上你們盡情放開吃管飽管夠。
師姐狡猾地笑著,旁邊這位師弟一直說要好好犒勞我一頓,他可是帶著下血本的誠意而來。
老闆娘理解地點點頭,瞄了紫斬魑一眼,說男人花錢搏女孩子開心這樣也很好。
“一年前來過。”寒雨凝說,隸屬執行系的執法者需要滿地方地跑,也算是一種變相的帶薪旅遊。”
紫斬魑心中一動:“那我呢?也是執行系的麼?”
“你先轉正了才能考慮這些吧?”
“啊?我不是已經執行過一次任務了?”紫斬魑傻眼了。
“你覺得是因為什麼呢?”
紫斬魑沉默,忽然覺得心口很疼很疼,感覺像是豁開了一條裂縫,裡面似乎有液體洶湧地傾出,似岩漿般熾熱,全身血液滾燙無比,骨頭關節也在發熱,彷彿被炭火炙烤過。
他聽不見任何聲音,因為人群觥籌交杯的喧鬧聲忽地遠去了,佳餚的鮮味也消散了,什麼都沒有了,整個世界好像只剩下寂寥。
慢慢地有不一樣的聲音傳來,他低下頭,周圍是驚濤駭浪在呼嘯,水的腥氣劈天蓋地,腳底是一根孤零零的岩石柱,它苦苦地支撐著......
海浪每翻湧一次就會從它身上帶走碎石片,崩塌與否只是時間問題。
他只能茫然地仰望,天灰濛濛的,海面上狂風驟起,劈天蓋地地刮過,彷彿置身於木星的風暴眼中。
不是在和師姐吃飯麼?好端端的怎麼會來到這個鬼地方?
他忽然想起陳海燈,那個男人在孤島上忍受的寂寞,如今他也感受到了。
全身冷冰冰的,寂寞的滋味是冷麼?頭是冷的,因為沒有人能倚靠......指尖是冷的,因為沒有人能觸控......嘴也是冷的,因為沒有人能傾述......心還是冷的,因為沒有人能惦記......
師姐也認為我做的不對麼?
記得在那個時候,他遠端解除了束縛陳海燈的藤蔓,縱容他自我了斷。
錯了麼錯了麼?比及交給那些人喪心病狂地處置,他的做法儘可能地體面、人道了吧?
人類世界崇尚權與力,權力高位無數人擠破了頭想往上爬,因為有了力量,就可以蔑視他人生死,踩著由他們的骸骨堆積起的臺階臻至至尊,這似乎是理所當然的......
是我已然與這個世界背道而馳了麼?
“要不要懲罰她的罪?”頭頂的孤高天穹隱隱傳來輕輕的詢問。
懲罰......誰的罪?
彷彿神光降臨,昏沉的天海間驟然光亮。海面湧起暖流,熱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