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婷無視他的勸降,她的耳邊唯有風聲。
陳海燈皺著眉頭,見她不為所動,輕輕地嘆了口氣。
“‘血植’......傷不至死”。
他口中的血植嘶叫幾聲,沒有抽出任何一根觸手攻擊她,披著的血色風氅再次無風飛揚,露出一串似葡萄般顆顆分明的東西。
位於腹腔、緊挨著的八隻紅眼,猶如血色珊瑚,濃稠得彷彿可以擠出血。
看上去類似蠅虎跳蛛的複眼,它們漫無目的,順時針或逆時針地來回轉動。
溫婉婷突發一陣噁心,身子稍稍地頓了一下,那八隻紅眼忽然有了焦點,無一例外地死盯住她。
頂著全身發麻抖顫的感覺,她雙手抬起,手中的利爪改變了顏色,鍍上一層銀白色的光澤。
金炁代表自然界所有金屬集合體撥出的氣,某種意義上講,可以用來假生出任意一種金屬。
溫婉婷手中的利爪不再由鋼鐵鑄就,而是鉻,完全由鉻合金打造!
鉻是自然界硬度最大的金屬,毫無疑問比鋼爪更加的鋒利堅硬,相應的炁元消耗也翻了幾倍。
如今情況緊急,她手上的底牌也要盡數揭開。
她縱身躍起,衣領在風中颯颯舞動,十指間鋒芒畢露,彷彿白虹貫日,帶著幾分女版金剛狼的味道貫向那長有八隻紅瞳的血植。
從來沒眨過的紅瞳,閉上又張開的那一刻,時間彷彿靜止了。
溫婉婷忽然驚慌起來,因為她明明卯足了勁起跳,身體卻逐漸下沉,怪物的身影一瞬間變得遙不可及,彷彿遠去的流星。
很輕......很輕......就像枝頭垂落的花瓣般輕盈。
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幾秒鐘後,她聽到楚若之獅子般的嘶吼,然後她驚醒過來,發現自己的右大腿上,多出了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洞。
並沒有覺得很疼,因為被洞穿得很快,近乎眨眼間,她的整條右腿迅速地枯萎,乾癟的彷彿枯屍,血液蒸乾殆盡,最後脆若紙片,風流將其一把吹散,零碎的肉末宛若紙屑隨處掉落。
就像是小女孩用力掰斷了芭比娃娃的一條腿,氣沖沖地甩飛,而溫婉婷正是那隻娃娃,無情地摔落在地。
一顆猩紅的粒子倒映在那雙一瞬不瞬的眼睛裡,從清晰到模糊。
原來是它湮滅了我的一條腿......速度好快,難怪沒感覺到......如果它剛好打中心臟、大腦,我已經死了吧......
然而,她不知道上述兩樣器官被這隻怪物當作捕食的不良嗜好,它可不捨得破壞掉,儘管陳海燈吩咐道“傷不至死”。
血植喜歡溶掉人類的四肢,讓其像塊泥巴一樣癱瘓在地,在聲聲絕望的嘶吼和恐懼的哭喊的交織中,慢慢奪去它們視若珍寶的東西。
猩紅粒子撲面而來的死亡氣息完全壓倒了溫婉婷,她緩緩地瞑目。
目睹死亡就是那麼決然無力的事情,眼睜睜地看著發生,卻什麼也做不到。
“火力全開彌法殿 !”有人竭力嘶吼。
地面龜裂,整個巖洞所有的岩石忽然爆裂,彷彿戰鼓雷鳴。
粗實的巖柱、嶙峋的巖刺從巖洞兩翼滋生,它們縱橫交錯形成了密集的屏障,擋在飛向溫婉婷的紅粒之間。
紅粒在各種岩層中穿梭,沿途的岩石像宣紙一樣被人撕扯得細碎,它行進的速度確實受到了影響,但沒有消逝的跡象。
好似一頭幾天沒進食的惡狼,不吃到肉便不甘罷休。
在它擊中預定的目標前,楚若之追上了。
他伸出手,不帶一絲猶豫,竟然直接抓向那顆致命的紅粒!
而紅粒毫無意外地洞穿過他的手。
他的手掌像花朵迅速地枯萎,整條手臂也不例外。即使如此,他依然鎮定自若,剩餘一隻手高高地揚起,握緊成拳,然後重重落下,像大猩猩狂野般地捶地恐嚇。
地面崩裂,土牆壘起,彷彿仙人球收攏花苞,將他們圍堵得水洩不通。
楚若之身子晃悠地來到溫婉婷身邊,蹲下,輕輕拉住她的手。
溫婉婷緩緩睜開眼,輕聲說:“謝謝。”
“說的像是委託後事的樣子。”楚若之笑笑。
“一語成真了。”溫婉婷也笑了。
“你還記得咱們成為執法者之前的往事麼?”楚若之看著她。
“我可不是魚。”溫婉婷噘嘴點頭。
“說起來還有些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