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被嚇傻了麼？”楚若之抬手在溫婉婷的眼前晃了晃，見她依舊沒反應，直接不客氣地揪住她的馬尾。

溫婉婷被他拉上來的時候，就像現在這樣一直保持著呆滯，他都有點懷疑拉上來的不是個人，而是個被嚇跑了魂魄、空蕩蕩的軀殼。

溫婉婷打落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你要是真的落水了，我也會把你撈上來的。”楚若之壞笑。

“你就不能盼我好點麼？”溫婉婷抽走他腰間別著的強光手電，徑直走到斷層邊蹲下，開啟開關，鋥亮的白光似光劍出鞘掃過沉淪的死水。

她一會兒照著左邊看看，一會兒照在右邊看看。

楚若之一頭霧水，搞不清這女孩在想些什麼。

似乎是苦尋無果，她便一臉洩氣地關掉手電，還給楚若之。

“小姐姐怎麼不開心？”楚若之問。

“有骨頭。”溫婉婷說，“是人的頭骨，而且缺了一半......”

“呃......你這麼說讓我想起了一部電影，裡面講的是六個女孩組隊去巖穴裡探險，過程中好像也發現了動物殘骸......”

溫婉婷怒了，狠狠地肘擊他，“我說的是人骨啦!有人死在了這裡，而且極有可能是天海城的人。”

“嘶......我靠，陳海燈真的把屍體拋這來了欸？”楚若之揉著隱隱作痛的小腹，“你有沒有看錯？”

“上來的時候頭骨就沒影了。”溫婉婷苦惱。

“我們現在去前面看看。”楚若之說，“既然有頭骨，那就肯定還有其餘的人骨。”

“走吧。”

待他們走遠，死水深潭不經意間皺起了面，一絲絲漣漪輕輕地盪開，悄無聲息，似真空下微微振動但無聲的琴絃。

嘭!

一隻活物忽然突破水面，炸起四濺的水花，直直挺起，彷彿人手，但看不出皮肉粘連。

手臂彷彿歷經黑色粘稠的鐵液澆汁後風乾而成，通體陰冷無光，根根指骨形若尖椒，撐開的手掌大若電扇，而高舉於手掌之上的，正是溫婉婷之前看到的半截頭骨。

齊張的五指彷彿合攏的花苞，悍然將頭骨碾碎。

......

兩人走進洞口，沿著一條黑暗的通道前行。

與第一個洞窟的景觀截然不同，現在走過的兩側巖壁更為的平整，倒不如說是人為修葺的高牆，平滑如鏡，就像是大理石的表面。

“像個石室。”溫婉婷輕聲說。

“哈？十四？”

“......我是說像個石屋。”

“還真是，那裡還有燈具。”楚若之抬手指著一座外形與豆相仿的燈具。

它端放在鑿出岩石的凹槽平臺上，通體泥質陶瓷，由燈盤、燈柄和燈座三部分組成。

燈盤圓潤如圓盤，燈座呈以喇叭狀，支撐它們之間的是挺拔如竹的燈柄。

“應該是在燈盤上放蠟燭或油脂點燃後作為光源。”溫婉婷停步，仔細觀察其中一座陶燈，“是個原始的照明工具，怎麼會出現在這？”

“更明確了不是麼？”楚若之聳聳肩，“陳海燈來過這裡，而且動手能力還不錯，打造得有模有樣。”

“凡事不可先入為主。”溫婉婷反駁，“那麼多的工程他一個人弄得來麼？”

“哦嚯，這不跟鐵杵磨成針，水滴石穿一樣的道理？他都待幾十年了。”楚若之不服。

溫婉婷沒接話，摸著巖壁，繼續往裡走。

走了將近十分鐘，開始有一抹龐大的黑影出現，靜靜地盤踞在這條筆直通道的盡頭。

楚若之和溫婉婷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加快腳步。

逐漸靠近之時，他們看清這是一塊驚人的石碑，射燈的微光照在上面，令人觸目驚心的劃痕、圖案緩緩顯現。

“聽說某個地方的古代人經常打造一種方尖碑，利用它的四個側面來雕刻文字，這些象形文字記錄著宗教信仰或歷史成就。嘍！一樣有線條，一樣有圖案。”楚若之記得曾經看過一本書，裡面提及過有關石碑的歷史知識。

“這不像是文字。”溫婉婷嘗試著用指尖去描繪這些痕跡。

它們猙獰而駭然，凌亂而不堪，就像用刀劃過人的肌膚，血珠沁出，留下難看的疤痕。

眼前的也是一樣，深深的溝痕、整齊的切面，絕對不是刀劈斧鑿而成，難以想象究竟是什麼東西，才能在如此笨重堅硬的石塊上留下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