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裡,惴惴難安的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就被幾個娃吵醒了,晚上不僅睡得晚了,還一夜都翻來覆去不踏實,起的又早,精神很不好。不知道這種總是惦記著別人會惦記自己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兒。
今天約了舅舅,還要去給湘雲的母親點長明燈,我強撐起精神起床梳洗,難得的給自己上了點淡淡的妝。其實來這裡的幾個月,我除了那些受傷躲屋裡的時間,只要出來見人,都要給自己畫上一個精緻的濃妝。
不為別的,就因為原主嫁過來就沒有拿真面目見過香草以外的人,明明是一張清麗脫俗的臉,卻在當初青樓老鴇和吳夢琴的教導下,日日頂著一張豔俗的妝容示人。
我現在都已經這樣了,也不怕自己被人懷疑不是原主了,索性就該什麼樣兒什麼樣兒吧,每天早起折騰臉太耽誤事兒了。
今日香草也稍稍打扮了一下,梳的垂掛髻上插了一枚可愛的蝴蝶銀簪,臉上也塗了淡淡的胭脂,看著比平時更加的靈動可愛。
這是要見心上人,都開始打扮自己了,看來是真的不一樣了,有小女子情竇初開的心思了。
我笑著將她叫到我身邊按著她坐在梳妝檯前,拔掉了她的簪子,為她的兩鬢各插了一支鑲嵌著粉紅瑪瑙做眼睛的玉兔步搖,一對小兔子遙遙相望,活靈活現,做工真的巧。戴在香草頭上太好看了。
香草卻大驚著要取下來。
“小姐,這可使不得,這是二爺當初去玉山開礦的時候,特意帶回來的為府裡的幾個女主子都打造的首飾,怎麼能給我戴呢,使不得,使不得。”
聽她這麼一說,我就突然想起來了,原主當年是沒有的,只是江越給府裡的其他女主子都帶了唯獨自己沒有,自己就是一通好哭,可依然沒有得到江越的恩賜。
在那之後的原主不但沒有幡然醒悟,反倒是日日都變著花樣找藉口去江越那裡,不分晝夜的糾纏。最後江越忍無可忍才將這麼一對步搖給了自己。
這些年自己寶貝的不行,還總是在見江越的那些晚上,都要精心打扮的戴在頭上。
我突然就有一種被戳了肺管子,接不上氣的感覺。
我走到剛剛還沒來得及被香草端出去倒掉的洗臉水前,擼起袖子拿著巾帕就給自己的臉胡亂洗了又洗,將之前上的那點子淡淡胭脂水粉,都洗了個徹底。
頭髮也是之前香草我為精心梳的,真是疼死我了,我毫不留情的將滿頭的廉價珠翠都扯了下來。然後在一堆亂七八糟的首飾裡挑了一隻做工有些粗糙的木簪,挽了個簡單的髮髻,隨便的撥了撥兩鬢和額前的碎髮。
輕鬆的甩甩頭髮,嗯,沒鬆開,那就這樣了。
然後大步朝著衣櫃走去,脫掉身上繁重的精緻衣裙,換上了輕便的白棉裙,套上同色的紗裙,找了一根鑲著鏤空銀製的玉蘭花腰帶繫上,就這樣大功告成。
我這一通操作猛如虎,嚇傻了坐在梳妝檯前還沒來得及起身的香草,我對著她上下一打量,就繼續轉過身翻箱倒櫃,為她找出了一套鵝黃色的襦裙,外面搭配一件滿繡的輕薄褙子。
也不管她回沒回神,就催她趕緊換上。
她起先只是拿著衣服不停的搖頭,後來終於回過神來,驚的跳了起來。
“小姐,這衣服可是你及笄的時候特意用攢了好久的銀子自己去府外找繡娘為你繡的,你怎麼能給我穿呢?使不得,使不得。”
今天說了太多使不得。
“穿吧穿吧,我都老了,現在一把年紀哪還敢穿這麼嫩的衣服,給你穿,那叫物盡其用,除非你嫌棄它舊了,不好看了。”
“怎麼會,這衣服小姐都捨不得穿,保護的這樣好,我喜歡都來不及怎麼會嫌棄呢?”
香草立馬否定,可否定完了又覺得自己這樣說不對,還要繼續說的時候,被我打斷了,果斷的替她上手換衣服,終於香草不淡定了,紅著臉拽著衣服躲到了屏風後面。
等她換好衣服,我又為她重新整理了一下發髻,再為她補了妝,塗上口脂。
我看著大變樣的香草,一臉的慈母笑
“香草今天出門是要去美美的約會的,知道了嗎?不用考慮其他的事。”
香草被我說的整張臉都紅透了,嘴硬的說她哪都不去就陪著我,我都笑著隨她說了沒再逗她。這個時代,這事是不能隨便讓人知道的。
院裡香桃和香梅,還有之前我在將軍府和外祖母那裡要來照顧小三子的蔣嬤嬤已經帶著準備好的三個孩子候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