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安斂下眸子,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湧的情緒,如同暴風雨來臨前夕的平靜海面,壓抑著隨時可能爆發的波濤。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直到一年前,玄清長老,也就是我舅舅,被調任到北淵國,他才開始關注我和我孃親。”
“可那個時候,已經晚了,我孃親不在了,以至於他到現在都很自責,他們覺得不該與我孃親賭氣,不該對我們不管不顧。”
白若安苦笑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其實,這也不怪舅舅他們,是白震霆,那個偽君子,從來沒有對外公佈過我母親的死訊。”
“所以,外界聽到的,都是他們一家和睦的訊息,幸福美滿!”
“其實,我舅舅是看不起白震霆的,不僅是因為他卑微的家世,更是因為他那不堪入目的過去,他曾經派人調查過白震霆,得知他就是一個花花公子,四處留情,風流成性。”
白若安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他把這一切都告訴了我的母親,可她卻說,那是白震霆的過去,不能揪著過去不放,他現在已經改過自新了。”
他搖了搖頭,語氣中充滿了無奈和苦澀,“這才是導致玄清長老真正生氣的原因,他一直認為姐姐與白震霆的結合就是鮮花插在牛糞上,門不當戶不對。”
“舅舅他不想再自尋煩惱,便不再去關注北淵白家的事情,也和我姐姐減少了聯絡。”
“直到他被調任到北淵國,他才肯放下心中的芥蒂,想要去見見自己的姐姐和侄子。”
“於是他偷偷潛入白家,卻在後院裡見到了奄奄一息的我,他看到我遍體鱗傷,瘦骨嶙峋,如同一個被遺棄的乞丐,這才後悔不已,後悔自己沒有早點來看我和我孃親。”
白若安靠在一棵樹上,說起自己的過去時,他神色冷淡,不再有說起母親時的悲慟,彷彿在說別人的故事一般。
“玄清長老這一年來,都在默默照顧我,他幾次三番想要將我的身份公佈出去,是我不讓舅舅公佈我的身份,”白若安頓了頓,語氣放緩,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半點便宜都不想讓白震霆那老東西佔。”
他的聲音很輕,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他知道,以白震霆的性子,一旦知道了自己的小舅子是鎮魂殿的玄清長老,必定會大肆宣揚,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攀上了這門顯赫的親事。
到時候,那些趨炎附勢之徒,就算是為了巴結玄清長老,也會對白震霆禮讓三分,阿諛奉承。
一想到那種場面,白若安就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說不出的噁心。
“我寧願默默無聞地活著,也不願看到他小人得志的樣子。”白若安咬緊牙關,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繼續說道:“如果不是還沒有查清是誰給我下毒,我早就離開白家了,一刻也不想多待。”
沈芸曦的目光從婆娑的樹影上移開,落在了白若安的臉上,輕聲問道:“還沒找到兇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