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昨夜沒有怎麼端詳那窮書生的模樣,如今仔細打量,但見對方年約弱冠,身上披著一條洗得發白的青衫,還多處打有補丁,揹著一個破包袱,漏了好幾個洞,隱隱能看見裡面包的是發黃的書,這行頭,確實像是叫花子。
但該人的相貌卻很是不俗,面容清秀,眉如遠山,目若秋水,鼻樑挺直,除了臉色有些蠟黃,嘴唇少些血色之外,別的地方絲毫不顯寒酸氣質。
再加上其額頭寬廣,印堂發亮,這是福祿雙全之相!雙眉修長,眉尾上揚,可見其人志存高遠!一雙眸子炯炯有神,藏而不露,此乃他日必將出人頭地的徵兆!
陳澤心裡暗想:“此人之相,貴不可言啊,以後封侯拜相,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倒是正好配得上雲暢。我何不撮合一下他們倆,既能積累個功德,也能讓自己少些不必要的麻煩。”
想到這裡,他便走上前去,笑呵呵打斷了眾人的爭吵,假意裝作與窮書生很熟悉的說道:“哎呀,兄臺怎麼在這裡?讓我找的好辛苦啊!”
窮書生一怔,看看陳澤,並不認識,正想詢問,陳澤已轉身衝士兵裡為首的兵長笑著寒暄了起來:“軍爺好啊,辛苦啦辛苦啦,我這位朋友不是叫花子,只是為人勤儉質樸,所以穿的稍顯破舊了點,你通融通融,給放行吧。”
兵長還沒有反應過來,忽覺手裡多了點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是錠白花花的銀子,分量還不輕。
有錢能使鬼推磨,那兵長的態度瞬間就變了,笑道:“早說你們是一起的,我們也不會誤會了嘛。看他的樣子,確實像是個秀才,不是叫花子,叫花子哪有這樣的朋友,是吧兄弟們?放行放行!”
窮書生目瞪口呆,陳澤已拉著他快步進城去了。
“尊駕且慢走路!”
剛進去大梁門,走不多遠,那窮書生連忙叫住陳澤,狐疑著問道:“尊駕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們彼此並未謀過面吧?”
陳澤笑道:“是沒有見過。”
“那尊駕這是?”
“冒昧了。只因我看兄臺相貌,貴不可言,他日必非池中之物,因此不忍那些粗魯之人對兄臺肆意折辱,這才出言勸解,實在唐突。”
窮書生笑了起來:“尊駕抬舉了。在下不過是一介寒儒,怎麼也跟‘貴不可言’扯上關係。”
陳澤搖頭道:“我看人從不會有錯。”
窮書生一怔:“尊駕是看相的?”
“一介修道之人,對醫卜星象略知皮毛。”
“失敬失敬,在下李星硯,落魄秀才一名。請教尊駕大名?”
“姓陳,名澤。”
“陳先生有禮了。”
那書生衝陳澤拱了拱手,說道:“如果在下沒有看錯的話,陳先生方才是給兵長塞了一錠銀子,那兵長才願意放行的吧?”
陳澤微微一驚:“李兄的眼力真好!”
李星硯冷笑道:“他們要真是堅守那破規矩不讓我進城也就罷了,結果只是貪贓,給銀子就放行,簡直豈有此理?!待我去找他們理論!”
眼看他就要暴走,陳澤一把拉住他,苦笑道:“李兄,你難道沒有聽過一句俗話嗎?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你跟他們理論的最終結果是他們惱羞成怒,把你打一頓,甚至抓起來,你除了斯文掃地,還能落得什麼好下場?聽我的,君子不與小人爭對錯,人不與狗論是非,卿本是清白身,何必自陷汙泥中?”
“哈哈哈~~~好一句‘君子不與小人爭對錯,人不與狗論是非’!”李星硯笑了起來:“陳先生快人快語,大出我胸中惡氣啊!”
笑聲中,一陣“咕嚕嚕”的動靜從李星硯的肚子裡發出,他也不尷尬,拍了拍肚皮自嘲道:“聽,這是一肚子牢騷啊。”
陳澤笑道:“李兄也是妙人妙語,令我忘俗。相逢即是緣分,若蒙不棄,你我交個朋友如何?”
李星硯感嘆道:“別人都當我是叫花子,是窮書生,是酸秀才,唯恐避之不及,先生卻肯拿我當朋友,我唯有感激,哪裡還有什麼資格嫌棄?”
陳澤一把扯住李星硯的手:“走吧,現已正午,我請李兄大快朵頤!”
李星硯卻掙扎了一下,止步不動,說道:“陳先生剛才已經為在下破費過一次了,怎好再吃你的請?”
陳澤笑道:“錢財乃身外之物,你我既然做了朋友,就該義氣當先。李兄若是再客氣,便是不想認我這個朋友了?”
“這……”
李星硯遲疑道:“在下真的就只是一個窮酸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