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佳(1)
很久以後,蕭夏依然記得那一晚的噩夢。儘管那些畫面已經模糊得無法分辨了,可她隱約覺得那預示了什麼,或者說有什麼事,從那一晚開始就與她產生了某種微妙的瓜葛。
夢境裡,那是一個傍晚,一個朦朧得有點可怕的傍晚。
說是傍晚,實際上天已經黑了下來。泉溪小城的春季總是雨水淋漓。潮溼而陰冷的空氣彌散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讓生活變得異常呆板而缺乏情調。蕭夏趁著圖書館開館的最後幾分鐘時間,跑去借一本叫做《黑貓》的懸疑小說。當她匆匆忙忙的跑到圖書館,才發現值班老師已經下班了,一把大鏈鎖已經纏在了門把手上。
蕭夏趕緊跑過去。
她知道明天是星期天,照例是圖書館的閉館時間,要是錯過了今天就得多等一天。儘管一天不算長,可是心底裡對那本小說的閱讀慾望已令她無法抗拒。所以她連雨傘都來不及合上,就飛跑上似乎永無止境的臺階,央求老師再給她幾分鐘時間。
蕭夏並不是一個惹人討厭的學生。值班老師面對一個漂亮女生的禮貌請求,心底的原則終於有所鬆動。他把一大串鑰匙遞給蕭夏:“我只給你五分鐘時間,五分鐘之後必須回到這裡來。”
蕭夏拿了鑰匙,興奮地跑進了這座透著幾分陰森的圖書館。
當她跑上二樓,聽著自己“咚咚”的腳步聲在黑暗的樓道里越來越響的時候,才意識到,在這個時候獨自一人來圖書館,或許是個錯誤。
天幾乎已經黑透了,二樓沒有燈光,只有樓下的光線照上來,讓漆黑的樓道顯現出一條不太明晰的通道。雨仍舊下著,滴答,滴答,更加映襯了死一般的安靜。
蕭夏的心下意識的縮緊了,膽怯讓她的腳步越來越沉重。終於,她在樓梯的拐角處站住了,心裡“撲通撲通”打起鼓來。
她已經不敢再往前走,可是又不好意思返回去,進退兩難。內心當中,恐懼與虛榮早已在暗暗較勁。可最終的結果是,虛榮佔了上風。
蕭夏暗暗地鼓勵自己,不就是在晚上獨自進圖書館嗎,有什麼好怕的?她硬著頭皮,朝著二樓最裡面的一間閱覽室一步一步地踱了過去。
時間過得很慢,慢得彷彿會突然停滯不前。
在黑暗與驚恐的包圍中,她走到了閱覽室的門口。
可是難題再一次出現了。
蕭夏握著沉甸甸的鑰匙串,不知道哪一把才能開啟眼前的門鎖。她的手顫抖著,一次又一次地嘗試,結果都失敗了。面對肅穆的房門,她的內心更加緊張。她的脖子彷彿被誰擰住了,緊緊地崩著,後背汗涔涔的,汗水已將內衣溼透,此時正緊緊地貼在她的面板上。
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剎那間,腦海中一片空白。
就在慌亂不堪的焦灼中,她隱隱地看到鑰匙上貼著一層白色的膠布,上面似乎寫著房間號碼。於是蕭夏趕緊拿出手機,將光亮打在上面。不久,她就順利地找到了這間閱覽室的鑰匙。
她的心裡暗自慶幸著,輕輕地推開了房間的門。
她開啟了所有的日光燈,頓時,整個屋子宛如白晝。
可是煞白的燈光似乎更加映襯了這間閱覽室的空曠與可怕。空氣安靜地流過每一個角落,那種平靜,令她無所適從。蕭夏掃視了一眼這間死寂的閱覽室,心仍舊緊崩著。
她鼓起勇氣走到第二個書架前,只瞟了幾眼就找到了那本心怡已久的小說。她是這間閱覽室的常客,前幾次因為忘帶借閱證,未能將這本書借走。她把那本愛倫&;#8226;坡的經典作品輕輕地拿下來,看到屋子裡的一切如此熟悉,眼前又出現了平時人來人往的場景。那時她突然覺得,這裡並不是一個可怕的地方。
就在她把書抱在懷裡,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眼睛裡卻掠過一抹耀眼的紅色。
儘管紅得不算顯眼,但是卻足以勾起一個人的好奇心。
蕭夏心裡在剎那間便產生了無數猜想與疑問。面對如此蕭煞的氣氛,蕭夏終究還是站住了,她決定看個究竟。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沙沙的聲音穿透了厚厚的牆壁,傳到二樓,傳到了最裡面的一間閱覽室裡。它讓本來就處於極度緊張中的蕭夏變得更加惶恐不安。此時的蕭夏彷彿置身於李&;#8226;克斯特伯爵夫人的古堡中,背後站著一個豔驚世紀的婦人,腳下是埋藏著無數屍骨的地窖。這座古老的建築,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平常的下雨天,平常的屋子,一個平常的傍晚,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