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結石的專業行家,加上蕭妃的膽結石還不算很嚴重,應該還是早期結石尺寸沒有超過膽管的階段。加之有蕭銑這個後世酒桌上混過多年,對富貴病頗有研究的助力,似乎一個趁機立功露臉的機會,便在眼前了。
第八章 心病
客房內,數根牛油巨燭把書案照得敞亮。
“柴胡兩錢,白芍三錢,太子參三錢……煎去七分,配五石散送服……”
“虎杖兩錢,枳實三錢……唔,虎杖藥性過於猛惡,女子久病柔弱,卻是當不得,且換為大黃三錢,一併熬煉膏方,成就後服飲三日,待面黃晦暗略減,再酌增劑量;枳實若是用後有心慌盜汗之狀,則且換為陳皮……”
由智顗口述,蕭銑執筆書寫,再相互斟酌損益一番,融合了少數蕭銑後世和圈子裡人討論各種富貴病得來的經驗後;一方疏肝利膽、通管排石的保守治療良藥,便算是擬定了。
晉王府上的宦官先照著方子備了藥材,一邊把藥方拿給楊廣和蕭妃本人驗看備案,楊廣展開藥方掃了一眼,還不曾看內容,便先眼前一亮,不禁讚許道:“果真好字!倒是有七八分虞伯施的火候。”
藥方上的字是小楷,很漂亮——笑話,歐陽詢好歹也是漢魏以來,縱觀上下兩千年,都能排上楷法前三的名家。只論當朝的話,後來能在楷書上和歐陽詢勉強相提並論的,也就一個褚遂良了。
蕭銑跟著歐陽詢從旁學書五六年,基本功已經紮實非常;一筆字拿出去,只要不遇到超一流的書法大家,基本上都是可以完爆的。這也難怪楊廣區區一眼,便讚許有加。
蕭妃靠在床榻上病懨懨的,正是百無聊賴,聽了夫君這般讚許,也是生出了一絲好奇之心:“大王如此讚許,可讓臣妾也開開眼麼?”
說著,蕭妃從楊廣手中接過藥方,略看一番,一樣讚許不已,不過女子終究更為心細,她仔細往下看,便發現這並不是智顗大師親筆手跡。智顗的字也算不錯,但是還沒有到這份程度,加上蕭妃比楊廣要佞佛不少,常讀一些智顗親筆抄寫的經卷珍本,故而對筆跡還是認得清楚的。
“喔?愛妃這麼一說,孤倒也想起來了,智顗大師的手跡,孤也曾見過,確實要枯瘦刻板一些。”楊廣重新鑑賞了一番,自語道,“如此說來,定然是今日大師帶來的那兩個俗家弟子之中的一個寫的了,這個字法度如此嚴謹,筆力絲毫看不出猶豫,定然是那年長之人寫的了。”
如果楊廣心中能夠判斷是蕭銑所寫,那麼以蕭銑如今人畜無害的少年年紀,說不定楊廣還會單獨召見一下,或者讓蕭妃也見一見“少年賢士”,一解好奇之心。但是他既然誤認定是歐陽詢所書,以歐陽詢的年紀擺在那裡,定然是不會讓歐陽詢來見女眷的了。陰差陽錯之下,倒也避免了不合時宜。
所以,書法的事兒,便這般放下了。楊廣和蕭妃都首肯了這張方子,讓人趕快調理施為。不過半個時辰,湯藥膏丸便送了上來,蕭妃自故服下第一貼藥物小憩不提。
另一方面,智顗禪師那邊也傳來訊息,說是他連夜便會去城外棲靈寺與眾弟子設壇開蘸,行金光明懺,為蕭妃開解邪思之厄。
楊廣親自致謝送出門去,臨了客套地讚了一句:“大師的弟子果真書法深湛,非同小可,還請留在府上盤桓數日,孤也好有些討教。”
面對楊廣如此關照,智顗自然樂得應承,合十再宣佛號,並叮囑楊廣也要注意開解蕭妃、釐清心病所在,好讓蕭妃真心懺悔,求得佛祖施恩開釋——智顗自然是真心相信虔心經懺是可以解脫苦厄的;但是也知道心病還要心藥醫,如果蕭妃心結不解,最後病體纏綿,多少也是砸了他智顗的招牌。
楊廣對此自然是微笑應承不提,送走智顗後,徑自回到內院。
……
“恰才診病時大師所言,愛妃也聽見了。孤觀愛妃神色,相信大師所言縱然不是全中,卻也相去不遠,可是如此麼?”
一回到蕭妃養病之處,楊廣重新撿起剛才被智顗提起的那個話頭,藉著醫囑旁敲側擊。蕭妃也心知自己和夫君成婚十餘載,只要夫君得人提點,留了心,斷沒有看不出自己有心事的。既然如此,隱瞞又有什麼意義呢?
“大王所料不錯……臣妾確實這一兩年來,心緒不寧,常常不安,這才日漸茹素清修,以求安心。”
“想不到你我夫妻一場,十有餘年,居然到了如今還未曾到事無不可對人言的程度,真是可悲可嘆!”楊廣知道蕭妃今天肯定是必須坦白了,可是終究沒想到蕭妃一點都不忸怩作態,第一句話就直陳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