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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安坐庭間,啜茶聽曲,看著有幾分姿色的姑娘淺吟低唱,範閒微笑著,心想權勢真是個好東西,郡主要聽曲兒,便可以馬上從京都喊人來唱,這位唱曲的姑娘是真正的唱家,憑著一把好嗓子走遊於京都王公家院之中,也是有些清高的人。

直到此時此刻,範閒才有了身為慶國男子的自覺,他必須為身邊的人,為自己謀取權力或者財富,如果想要保有若似幸福安樂的生活,而不至於淪為邊境上的馬賊,土磚窯裡的苦工,或許有些東西是值得捨棄的。

他是個自私的人,這一點他時常提醒自己。

山堂之前,那位叫桑文的姑娘嗓音清脆,與清風混在一處,穿堂而上,繞樑不走。

“冬前冬後幾村莊,溪北溪南兩履霜,樹頭樹底孤山上。冷風來何處香?忽相逢縞袂綃裳。酒醒寒驚夢,有悽春斷腸,淡月昏黃。”

第十五章 太子駕到

“好曲,好詞。”範若若微笑嘆道:“桑姑娘的歌藝果然不凡。”

桑文得到京都頗有才名的范家大小姐稱讚,心滿意足,微微臉紅行了一禮。

“冬景春寒,倒讓這炎炎夏日也清爽了些。”林婉兒也點頭稱讚。

範閒在慶國十六年,卻依然不怎麼喜歡聽曲子,倒時常懷念前世時楊宗緯的歌聲,想到楊宗緯,便想到前些日子常常來範府拜望的賀宗緯,眉間皺了皺,他無來由地討厭那個才子。

不過桑文姑娘曲子裡的“忽相逢縞袂綃裳”一句,卻惹動了他的某些心思。縞袂綃裳便是白絹衣袖、薄綢下衣,如白梅般素淨,而當初慶廟香案之前,他與婉兒初逢之時,婉兒穿的不正是一件白色衣裳,如同一枝素梅般?

只是那枚寒梅卻多了些雞腿的香火氣息。範閒下意識往林婉兒望去,卻發現她也正望向自己,眼光一觸,範閒微微一笑,林婉兒微微一羞。

葉靈兒如今雖然早已承認了範閒的本事,但看著這暗波盪漾的一募,一顆芳心卻不知怎的依然有些不舒服,咳了兩聲:“我不大喜歡聽曲兒。”

範閒笑了笑說道:“看來葉姑娘與我一般都是粗人。”他自承粗人倒罷了,這話卻是將葉靈兒也拖了進來,其他的兩位姑娘家忍不住都笑了,連本來有些怔怔的桑文都忍不住掩嘴嫣然。

此時山堂裡只有他一個男子,身邊坐著妹妹和婉兒,葉靈兒坐在婉兒旁邊,盡是淡淡少女氣息,這種感覺讓範閒感覺很好。大嘆此生不虛,此行不虛。只要不是柔嘉郡主在身邊就好。範閒有些害怕地想到,少女乃是人世間最美妙的存在,但如果是小女生老用看著十年後老公的眼神望著你,那就不好了。

便在此時,桑文姑娘忽然鼓足勇氣襝衽一禮,對範閒輕聲說道:“小女子冒昧,想求範公子辭句。”

京中藝人,拼的便是排場,也拼擁躉的層級,看聽曲兒的是王爺還是國公。可拼到最後,還是拼個實力,就是詞曲唱上的功夫。這位桑姑娘能夠被郡主和范家大小姐同時瞧進眼裡,自然是頭等人物,日思夜想便是好曲好詞,今日機緣巧合,遇見了京都詩名大噪的範公子,也由不得她矜持。也不顧雙方身份高低相差太大,勇敢提出了這個有些冒昧的要求。

範閒一怔,身邊的林婉兒和妹妹卻已經嘻嘻笑著讓他寫去。連葉靈兒也睜著好奇的大眼晴,想看看他究竟能有怎樣的句子出來。

範閒被煩得無法,只好進了裡屋,鋪紙研墨。範若若早已很有默契地坐到了書案前提筆等待。原來範閒竟然只是個書僮的角色。跟著進屋的三女看見這一幕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妹妹的字要好些。”範閒略帶尷尬解釋著,雖然他在澹州時練字也算勤奮。但到了還是不如妹妹的字漂亮,所以乾脆讓賢。

不一時,範若若就用絹秀的小楷將範閒唸的幾句詞記了下來,桑文初聽之時,已經是眼前一亮,待緊張接過這張紙後,細細品讀,更是大喜過望,朝著範閒就盈盈拜了下去:“桑文多謝範公子贈詞,大恩不言謝。”

林婉兒與範若若也是連連頜首,認為範閒寫的這詞當得起大恩二字。桑文若譜好曲子,將這詞唱遍京都,只怕又有幾年的好韶光去。

範閒今日抄的是湯顯祖的那段妙辭:“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他看著諸女陶醉神色,嘆息著搖搖頭,心想牡丹亭全篇才是妙文,這段單提出來,美則美矣,無前後文對照,總是欠缺了些精氣神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