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則古靈精怪的小傢伙內心深處一定不是這般想法,摸了摸他的腦袋,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嘆息道:“如果…將來有什麼事情,看在我和你父親的份上,多忍忍。”
“嗯。”範閒微笑著點了點頭。
“按我的本心來說,是不願意放你去京都的。”老夫人很慎重地說著:“只是…你總還是要去京都,所以我要交待你一些事情。”
“閒兒聽奶奶吩咐。”
“還記得四年前的周管家嗎?”老夫人微笑望著他。
範閒心裡咯噔一聲,不敢直視***雙眼,半晌之後,才苦笑說道:“當然記得。”
這聲應答之後,祖孫二人便算是把這層紙捅破了。老夫人正色道:“你這孩子沉穩聰明,本來不需要擔心什麼。但那次事情,便看得出來,你的心性還是過於純良了些。”
範閒心裡嘆息了一聲:“純良難道不是褒義?”
似乎猜到他在想什麼,老夫人微眯著的雙眼裡寒光微作,冷冷說道:“你若真要去京都,便要依我一椿事情。”
“什麼事情?”範閒隱隱猜到。
“心狠一些。”老夫人似乎有些疲憊,往後靠去,倚在太師椅上養神,“這個世道,看似太平,但如果你心不夠狠,終究還是自己吃虧。”
範閒沉默著。其實他不是一個好好先生,只是在澹州一直沒有機會表現出自己陰暗的一面,所以聽著老夫人的訓誡,心中明白,這是金玉良言。
老夫人半閉著眼睛,說道:“當年你的母親何其聰慧,但就是心地太善良,才落得…”她忽然睜開雙眼,盯著範閒一字一句道:“寧肯自己去害死別人,也不要讓別人害死自己。”
範閒用力地點了點頭。
…
“你去收拾一下吧,你父親催的急,只怕京都裡真有什麼事情。”老夫人滿臉溫柔看著面前這個和自己一起度過十五年的小孩子,“我不去京都,就在澹州,如果…在京都過的不好,有人想欺負你,你想回來就回來。”
“哎。”範閒應了一聲,站起身來逕直往自己的臥室走去,沒有多說什麼。
進了房間,他沉默地坐到床上,扯起被子抹了抹臉,抹得自己頭髮大亂,低聲自言自語道:“孃的,居然差點兒哭出來了,奶奶真會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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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入夜,房間裡的燈幽幽亮了起來,範閒面無表情,提筆給京都的妹妹寫信,告訴她自己即將到來的訊息,寫完了之後,才想到這郵路驛馬只怕比伯爵府的馬車快不了多少,說不定她剛收到信,自己就已經到了京都,似乎沒什麼必要。
但範閒是個很節約自己精力的人,既然已經寫了,那就順手封進信封裡。他正準備喊思思明天記得寄信,一扭頭,卻看見自己的大丫環思思正若有所思地在旁邊撐頜,看著自己發呆。
“思思,想什麼呢?”他把信封在丫環面前晃了晃。
思思一下醒了過來,窘羞道:“沒什麼。這是寄給小姐的信?那給我吧。”
範閒把手縮了回去,頗好奇地看著她:“怎麼了?”
思思想了想,終於鼓足勇氣問道:“少爺,你要去京都了,是不是很高興?”
範閒坐直了身體,微笑望著她:“怎麼忽然問這個?”
“少爺,聽說京都的人都很壞。”思思咬著下嘴唇,不知道該不該說,“而且…您畢竟沒個身份,去京都府裡,在二太太面前,只怕不好過。”
範閒哈哈笑道:“原來在擔心我,我躲著她就是了,將來就算在京都裡混不到什麼出息,也可以去開醫館養活自己,不在伯爵府待著就好…我啊,其實也只是想去京都看看。”
思思說道:“少爺才不會一世碌碌無為,少爺看了這麼多書,明年考科舉,一定能中,將來做大官,光宗耀祖。”
看著她說話的認真模樣,範閒微微一笑,沒有接話,他心裡對於光宗耀祖根本沒有絲毫想法,內心深處,對於京都的便宜老爹著實沒有什麼感情,這和與***相處分別太大。
“少爺為什麼不願意帶我去京都呢?”這才是思思真正憂愁的地方,她可憐兮兮地望著範閒,“京都那些丫環一定都是聽二太太的,你身邊沒個可靠的人,可怎麼辦?”
範閒嘆了口氣,思思比自己還要大兩歲,放在別人家只怕早就許出門去了,只是因為自己兩世人生,所以暗底裡顯得成熟穩重許多,反而讓思思覺得自己十分可靠。
他看著思思正色說道:“正因為我不知道京都是什麼模樣,所以我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