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道:“媽媽!”
…
這是很弊腳的一招聲東擊西,換成任何一個人施展出來,恐怕都不會騙過那位夜行人,畢竟對方在京都裡也是獨立擁有一座實驗室的大師。
但使出這一招的,是個四歲的小男孩,所以夜行人很單純地相信了,而且一聽見範閒叫媽媽,夜行人的眼睛裡面露出了極為震驚的神色,猛地扭頭向後望去。
他的身後自然是關的緊緊的門和那片濃濃的夜色。
砰!的一聲脆響,在臥室裡響起。
夜行人滿頭是血地躺在了地上。
範閒手裡拿著半碎的瓷枕,心有餘悸地看著地下這個傢伙,掂了掂手中的殘枕,把牙一咬,舉起小胳膊,狠狠地朝著對方的後腦砸了下去。
這一聲是個悶響,力氣用的極大,就算這個夜行人是一代宗師,遭了這一悶枕,恐怕一時半會兒也難以醒過來。
…
外面傳來大丫環的聲音:“怎麼了?”
“沒什麼,姐姐,摔碎了個杯子,明天再來弄吧。”
“那怎麼能行?把少爺腳扎著了怎麼辦?”
“說了明天弄啊!”
聽見一向溫和可親天真可愛的小少爺難得發了大脾氣,丫環住了嘴,沒有再說什麼。
範閒走回衣櫃旁,從裡面艱難地拖出一床冬天的棉被,然後雙指用力一撕,將被面撕成布條,擰了擰,將地上那個昏迷不醒的夜行人牢牢實實地捆了起來。
到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背後已經全溼了。
一絲後怕湧上他的心頭不論前生還是今世,這都是他第一次意圖殺人,雖然不知道殺死了對方沒有自己也太冒險了,如果對方真是個武道高手,自己先前那一下一定會斷送了自己的小命。
將手探到夜行人的蒙面黑巾下試了試,發現對方還有呼吸,不知為何,範閒的心頭竟然湧起了殺人滅口的念頭。
旋即心頭一凜,發現自己之後,似乎性格變得堅韌了許多,剛才下手如此狠辣,也沒有半點猶豫。
他自己沒有察覺,這是因為在如今叫範閒的孩童心裡,自己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這一世的就顯得格外的珍貴,所以他不允許任何人來傷害自己的生活。
醉過方知情濃,死後才知命重,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
握著手中那把小刀,想了又想,範閒還是沒有下決心將地上這個昏迷的夜行者殺死,忽然間他想到了一個人,臉上浮現出喜色,悄悄推開房門,跑到後院從狗洞裡鑽了出去,來到了伯爵府對面街角處的那間雜貨店外。
…
“啪啪啪啪…”他輕輕敲著雜貨店的門板,聲音很小,在安靜的澹州深夜裡,也沒有傳到遠處。
但範閒知道,裡面的那個人一定能聽見這敲門的聲音,雖然對方這四年來裝作不認識自己,可是事到臨頭,範閒也只有想到這個人可以信任。
“誰?”
雜貨店裡傳來了一個平淡至極,沒有一絲情緒波動的聲音。
範閒心想這個人果然還是和當年京都外一樣,說話做事都一板一眼,眼睛轉了兩轉,輕聲說道:“我是範閒。”
果然不出範閒所料,雜貨店的木門悄無聲息地開啟了,那個瞎子少年就這樣像鬼一樣地站在門口,反倒嚇了範閒一跳。
範閒看著面前這個把自己送到澹州港來的人,看著對方這四年裡似乎一絲也沒有變化過的臉頰和雙眼上的那塊黑布,心裡有些好奇,難道這人都不會老的嗎?
第六章 來者是客
但此時他的臥室裡還有一個昏迷不醒的刺客,所以根本來不及問什麼,直接開口說道:“有人來殺我,現在被我敲昏了,正躺在地上。”
瞎子少年微微側頭,心裡微微一動,面上沒有一絲表情,低頭行了一禮:“範少爺在胡說什麼?”
“沒空在這兒扮深沉了,你總得管我才是。”範閒嘻嘻笑著,心想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兒裝不認識,不管那麼多,拉著瞎子少年的手便往別府的方向走去。
“少爺仍然在胡說。”
瞎子少年微微皺眉,似乎很疑惑面前這個小孩子為什麼好象知道自己身份當年他送襁褓之中的範閒來澹州時,範閒還只有幾個月大,應該沒有記憶才對那難道是伯爵府裡的老夫人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了他?
夜已深了,遠處傳來幾聲淒厲的狗叫,不知誰家的主人起夜摸錯了房門。
瞎子少年五竹臉色冷漠,側著身子聽範閒說話,終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