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來到了慶國,開始在京都生活。”
範閒覺得事情應該不是這麼簡單,變賣了東夷城的事業,來到慶國,總要有一個比較拿的出手的理由才對。
五竹繼續說道:“小姐來京都後,又開始做生意,又把生意做的很好。後來認識了一些人,包括司南伯。大家似乎都聽她的,按照她的想法,準備做些事情,改變一些事情,就與慶國的王公貴族們產生了利益上的衝突。”
五竹頓了頓,“有一次慶國正和西邊打仗,京都裡防禦力量空虛,剛好又出了件大事,我不在京都,小姐可以依靠的力量也出了些問題…小姐被那些王公貴族派人殺死。我趕回太平別院的時候,就只救下你來,然後就抱著你來了澹州。”
這件事情範閒很清楚,也清楚那些“仇人”早在十年前,就已經被殺光了,主持復仇的人,想來應該和便宜老爹及監察院脫不了干係。
長時間的沉默,讓雜貨店外的雨聲顯得格外清楚了起來。
“完了?”範閒皺著眉頭問道,覺得難道自己母親的一生,就這樣簡單幾句就總結完了?她做的生意,做了些什麼事情,能夠讓整個慶國的王公貴族來對付她,為什麼赫赫有名的監察院費介老師一提到自己的母親就顯得尊敬無比?
“基本上…完了。”五竹斟酌了一下用詞。
範閒嘆了口氣,確認五竹叔確實不是講故事的好手,漂亮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知道還是得自己來問。
“我母親做什麼生意?”
“奢侈品,軍械,船舶,糧食,基本上什麼賺錢就做什麼。”
五竹很隨便地回答著,範閒卻是聽見一個名詞就嚇一跳,兩世的經驗讓他很明白,能做這種生意的人,一般背後都有極大的背景,像母親這樣一個孤女,居然能白手起家到如此可怕的程度。
“那母親死後,這些生意呢?”這是範閒最感興趣的一點,畢竟按照慶國律法來講,自己應該是這批龐大遺產的唯一繼承人。
“後來聽說,葉家的生意全部收歸慶國內庫。”
範閒苦笑著搖搖頭,原來變成了皇家生意,馬上斷絕了打官司討家產的荒唐想法,轉而笑道:“葉輕眉這個名字當年一定很拉風,聽說老媽進京都的時候,就揍了京都守備師師長一頓。”
室內的油燈忽亮忽暗,聽到範閒的話,五竹似乎想起了什麼往事,唇角有些生疏地往上挑了挑,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
範閒手腕一僵,小瓷杯落到方桌上骨碌碌轉著,心裡喊道:“笑了…他居然笑了!”
(林妹妹去了。)
第三十五章 慶曆四年春
這是瞎子五竹第一次笑,或者說,這是十六歲的範閒第一次看見自己的五竹叔笑,就在自己提到母親當年時的那一瞬間。
瞎子五竹露在黑布之外的容易並不顯得蒼老,但總是冰冷無比,極少出現表露情緒的表情,更很難看到諸如驚怖、傷心、悲哀之類的形容。
更沒有笑容。
所以當他想起當年和小姐初到慶國京都時的往事,牽動唇角往上翹去時,顯得有些生疏和彆扭。但縱使如此,似乎永遠不笑之人,偶爾露溫柔,卻像是懸崖之上千年不化的寒冰裡,突然綻放出一枝美麗無比的雪蓮花。
溫柔無比,美麗無比。
…
好不容易才從失神中醒過來,五竹已經回覆如常,淡淡回答道:“知道小姐叫葉輕眉的不多,旁的那些閒雜人等只是稱她小姐,不過葉輕眉這個名字,就算現在,想來…在京都也是很出名的。”
“是嗎?”範閒睜大了雙眼,他覺得五竹這句話有些前後矛盾,既然知道老媽叫葉輕眉的人不多,那為什麼葉輕眉這個名字還挺出名?之所以他會這樣想,是因為他並不知道監察院門口那塊石牌之上,那一段金光閃閃的話,還有那個落款。
“講講我父親的事情吧。”範閒目光閃爍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只答應說小姐的事情。”
“嗯,你很滑頭啊,五竹同學。”
“你出生之前,我得過一場重病,忘記了很多事情。”
範閒捂嘴笑著:“叔比我還要賴皮…嗯,那算了,說別的吧…我…那位媽媽長的什麼模樣?”
五竹想了想,說道:“很美麗。”
雖然他說話的聲音並沒有夾雜太多複雜的情緒,但範閒總是認為說這三個字時,五竹顯得很誠懇。他微微笑著搓搓手,嘆息道:“原來是個很美的女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