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居民在議論紛紛,範閒個子矮,蹭在一旁聽著,知道這場火災裡燒死了兩個人,面目全非。
被燒光的地方,正是昨天範閒殺人的那幢建築。
毀屍滅跡?
範閒想到奶奶剛才說已經把周管家遣回京都的事情,再和麵前這悽慘的灰燼頹坦一聯絡,頓時渾身一寒,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對自己嚴厲有餘、疼愛不足的奶奶竟然思慮如此縝密,為了孫子的安全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
一想到老夫人平日裡閉目養神的老佛爺模樣,範閒實在無法將這種形象和眼前這片還冒著青煙的廢墟聯絡起來
範閒混在人群裡,看著面前猶有焦糊味的殘礫黑木,知道自己又學習到了一些事情。
有旁邊的居民注意到他來了,向他請安後準備說些什麼,範閒聽若未聞地離開菜場,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那間熟悉的雜貨店中。
“管家被趕回京都了。”範閒說道。
五竹站在店裡,身體對著安靜的街上,沒有什麼反應,居民們都跑到菜場去看熱鬧去了,所以街上十分空曠。
“昨天我們去的那棟小樓被燒了。”範閒繼續說道。
五竹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範閒揪住他的袖角小聲狠狠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忘了處理周管家的事情,是很愚蠢的表現?還需要奶奶幫我收拾乾淨!”
五竹轉過身去,說道:“你是想讓我同情你嗎?是覺得自己年紀小,對於這些事情不清楚如何處理是應該的,所以你自尊心受挫,所以尋求安慰?”
瞎子的聲音難得出現了一絲好奇,和平日裡的毫無情緒相比顯得生動了許多。
範閒笑道:“我沒有那些多餘的自尊,只是覺得殺人的感覺很不好。而且…”
他住口不說,內心深處覺得,自己穿越來到這個世界,如果不是費介和五竹對自己的教育,自己並不會比一般的權貴子弟擁有更強的能力,說不定…自己早就死了。在這樣一個權力糾葛,隱秘重重的背景中,多一些知識,似乎並沒有什麼用處,每一位站在權力風浪頂上的人,誰不是精通那些骯髒而又繁複的手段。
與他們相比,自己還真的…只是一個天真的兒童。
“殺人的感覺,與被殺的感覺,你喜歡哪個?”五竹問道。
範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自然沒有人願意被人殺死。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答案,那就不要再問了。”五竹遞給他一個牌子,“另外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老夫人將周管家趕出澹州,而沒有殺他,是因為不想京都老宅裡面因為這件事情鬧的太厲害。”
範閒看著那個眼熟的牌子,知道是伯爵府家中執事的令牌,這塊牌子就是周管家的。他抬起頭來,疑惑看著五竹:“你殺了他?”
五竹點了點頭。
範閒忽然想到刺客的身份,撓頭問道:“為什麼刺客用毒和後續的手法和監察院的手段這麼像?”
“問費介去。”
—
慶曆年間,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在京都城西那個方方正正,外牆塗著一層灰黑色,看上去陰森恐怖的建築內,一間密室之中,一位面相瘦削,嘴旁光潔沒有一絲鬍鬚的老人正坐在輪椅上,腿上蓋著一條柔順滑美的羊毛毯子。
密室的玻璃窗被黑布蒙的嚴嚴實實,沒有漏一絲陽光進來,這位老人很多年前在北邊得過一場重病,從那以後,就開始有些畏光。
“費老,澹州那件事情,調查的怎麼樣了?”老人望著面前那個頭髮花白,長相怪異的同齡人,看著他褐色的眼瞳,微笑著問道。
費介坐在椅子上喝茶,看著院長大人唇邊詭異的微笑,心想自己和他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老變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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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監察院
京都處理全國政務的各部衙門大部分集中在天河大道往東邊的區域,這裡沒有居住太多平民,道路也格外寬闊,道路兩側是許多或美麗或堂皇的木結構建築,這些建築裡面就是掌管著全國權力的分散中心。比如老軍部就設在道口,門口放了一隻巨大無比的石制雄獅,每天迎著朝陽張牙舞爪,光影幻離中,但其實看上去有些怪異,像是史前巨獸,並不能如何體現慶國的軍威。
而慶國真正的權力中心,則是在北城的重重深宮之中,皇宮的建築並不比各部衙門高大,除了那個高聳入天的嘹望塔。但厚厚的宮牆和裡面寬宏無比的廣場,營造出了一種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