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慶國的三次北伐之後,戰家趁勢而起,建立了齊國,但那位開國皇帝在十二年前就不幸身亡,只留下太后與當時才幾歲大的皇帝在空曠的皇宮之中。
慶國雖然停止了北上的步伐,但毒辣的陳萍萍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暗中資助挑唆北齊上京裡的一些前朝王公與戰家的旁門貴族,最後終於形成了逼宮的勢態。眼看著太后與皇帝這對孤兒寡母馬上就要被造反派揪出宮來,此時,苦荷以戰清風大帥朋友的身份住進了皇宮裡。
其時三千兵馬圍宮而待,苦荷坐於大殿之前,後方是那對可憐兮兮的母子,還有一大批顫顫巍巍,拿著燭臺掃雷的太監宮女。
面對著無數的槍枝箭矢,苦荷一人坐在殿前,便沒有人再敢動手。
然後衛太后的親哥哥,如今的長寧侯從宮城一角的下水洞裡爬了出去,暗中聯絡了錦衣衛的沈重,糾結了一批忠於皇室的力量,重新殺回了宮城,如此才在險之又險的情形下,穩住了北齊上京的局勢。
事後,苦荷並未追究此事,太后也保持著沉默,那些妄圖逼宮的王公貴族們雖然當時無事,但日後自然沒有落個好下場。
所以不論從哪個角度上看來,事實上太后如今還能安穩地坐在宮裡,憑藉的,便是當時苦荷一人的聲望與深不可測的實力。
…
“苦荷很?啊。”範閒拍腿讚歎道:“一個人堵著千軍萬馬,雖千萬人吾往矣。壯哉壯哉。”
言冰雲看看了他一眼,覺得對方說話實在有些粗俗,對於世人敬仰地四大宗師顯得有些不大尊敬:“苦荷身為四大宗師之一,超然世外。但如果他表了態,不論是誰,都要忌憚一二。”
範閒搖搖頭:“那些逼宮的蠢貨,我就不信萬箭齊發,苦荷還能如何。”
“苦荷當時發了血誓,誰要是敢坐那龍椅,他就會殺了誰。”言冰雲忽然覺得院裡這位提司大人有些幼稚,“以苦荷的恐怖實力,在這北方的天下,當然是想殺誰自然就能殺誰。如果連命都保不住。前一刻屁股剛坐到龍椅上,下一刻腦袋與身體就分了家,這種皇帝有誰會願意去做?”
“大宗師?”範閒皺了眉頭。第一次感覺到這種已經超出了凡人範疇地存在,確實是件挺麻煩的事兒。
“怎麼?範大人年輕有為,連大宗師都不放在眼裡?”言冰雲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範閒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天下四大宗師他只見過葉流雲一人。當時也只覺得對方唱的散曲兒蠻好聽的,至於藉藉無名,但實際上與這四位大宗師同等格局的五竹叔…範閒從小和他一起長大。自然生不起激動的感覺。
“繼續說上京的事情吧。”範閒舉手示意,“如果太后聽苦荷的,而苦荷要肖恩死…”
言冰雲插話道:“大人為什麼如此確定苦荷希望肖恩死?”
“我有我的情報來源。”範閒笑了笑,沒有說海棠的事情,也沒有說神廟地秘密,繼續說道:“那麼上杉虎就必然倒向皇帝,集合帝黨所有的力量,才能將肖恩的老命保下來…言大人,您看看。我們能不能從這件事情當中謀取些好處?”
言冰雲搖搖頭,忽然間想到了一件事情,微笑說道:“其實論到實力,北齊方面一向不弱,這四年裡,我也不知道看到多少…但是我相信,比起咱們慶國來說,北齊永遠不可能佔據勝勢。”
範閒不清楚為什麼他會突然得出這個結論,有些疑惑。言冰雲極其快意地笑了起來:“只看朝廷將肖恩送回北齊,這一年多時間,北齊太后與皇帝勉力維持地平衡與和平就要被迫打破,下官實在佩服…佩服朝廷裡謀劃這件事情的人物。”
謀劃肖恩歸國的人物,是長公主。範閒眼神寧靜,心裡卻在冷笑,說道:“沒有什麼好佩服的,要知道這椿買賣是以你為代價。”
“什麼意思?”言冰雲皺緊了眉頭。
範閒說道:“是長公主一手將你賣給了北齊朝廷,然後與上杉虎安排,將肖恩換回北齊…就算因為肖恩的事情,北齊朝廷有些風波,但你以為真會掀起多大地波濤?你不過是個貴人們操弄著的棋子,棋子便應該有棋子的自覺,像你這樣對於捏在自己腦袋上地手還感到佩服的人,我還真是看不明白。”
這些話說的有些刺人,範閒是刻意為之,他想在言冰雲的心中種下仇恨長公主的種子。不料言冰雲卻是面色寧靜,就像沒有聽見一般,反而繼續籌劃道:“這件事情我們不能插手,肖恩的死活,既然讓苦荷都動了心,使團畢竟身在異國,是斷然沒有能力插手,也沒有必要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