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不容易。”大皇子面帶尊敬之色說道:“範閒要到達這種境界,還差的遠。”
…
陳圓之中,歌聲夾著絲竹之聲,像無力的雲朵一樣綿綿軟軟,膩膩滑滑地在半空中飄著。十幾位身著華服的美人兒正在湖中青臺之上輕歌曼舞。坐在輪椅之上的陳萍萍,在婉兒、若若地陪伴下,滿臉享受地看著這一幕,桑文此時正抱著豎琴。在為那些舞女們奏著曲子。
何等輕鬆自在的王侯生活,偏生離開圓子的馬車中,那兩位慶**方的年輕人,對陳萍萍地生活感到十分同情。
範閒從另一頭走了過來,陳萍萍輕輕拍了拍手掌,歌舞頓時散了,又有一位佳人小心李翼地領著幾位女客去後方稍歇,婉兒知道範閒此時一定有話要與陳院長說,便在那位佳人的帶領下去了,只是臨走前望了範閒一眼。想問問他與大皇兄談的如何。
範閒笑著點了點頭,安了一下妻子的心,便走到了陳萍萍的身後。很自覺地將雙手放在輪椅的後背上,問道:“去哪兒?”
陳萍萍舉起枯瘦的手,指了指園子東邊的那片林子。
範閒沉默著推著輪椅往那邊去,老少二人沒有開口說話,此時天色尚早。但秋陽依然冷清,從林子的斜上方照了下來,將輪椅與人的影子拖地長長的。輪椅的圓輪吱吱響著從影子上碾過。
“他叫你叔父。”範閒推著輪椅,在有些稀疏地無葉秋林間緩步,笑著說道:“不怕都察院參你?這可是大罪。”
“你怕都察院參你?又不會掉兩層皮,參我的奏章如果都留著,只怕陛下的御書房已經塞滿了。”陳萍萍面無表情說道:“他叫我叔父是陛下御準,誰也說不了什麼。”
“陛下準的?”範閒有些驚訝。
陳萍萍回過頭瞄了他一眼,淡淡說道:“寧才人當年是東夷女俘,那次北伐,陛下險些在北方的山水間送了性命。全靠著寧才人一路小心服侍,才挺了過來,後來才有了大皇子。”
範閒聽過這個故事,知道當時皇帝陛下身處絕境之中,是自己推地輪椅中這位枯瘦的老人,率領著黑騎將他從北方搶了回來,一聯想,他就明白了少許,說道:“您和寧才人關係不錯?”
“一路逃命回來,當時情況比較悽慘,留在腦子裡的印象比較深刻,後來關係自然也就親近了些。”陳萍萍依然面無表情地說著:“當時情況,不可能允許帶著俘虜逃跑,寧才人被砍頭地時候,我說了一句話,或許就是記著這點,她一直對我還是比較尊敬。”
範閒樂了:“原來您是寧才人的救命恩人。”
陳萍萍閉著雙眼,幽幽說道:“陛下當時受了傷,身體硬的像塊木頭,根本不能動,那些擦身子,大小便的事情…總要留一個細心的女人來做。”
“後來聽說寧才人入宮也起了一番風波…那時候陛下還沒有大婚,就要納一個東夷女俘入宮,太后很是不高興。”範閒問道:“您是不是也幫了她忙?”
陳萍萍笑了起來,笑的臉上的皺紋成了包子皮:“我那時候說話,還不像今天這麼有力量…當時是小姐開了口,寧才人才能入宮。”
範閒嘆了口氣後說道:“原來什麼事兒…我那老媽都喜歡插一手。”
“她愛管閒事兒。”陳萍萍說道,忽然間頓了頓:“不過…這也不算閒事兒,總要她開口,陛下才會下決心成親吧。”
範閒在他的身後扮了一個鬼臉,說道:“老一輩的言情故事,我還是不聽了。”
“聽聽好。”陳萍萍陰沉笑著:“至少你現在知道了,在宮裡面,你還是有一個可以信賴地人。”
“寧才人?”範閒搖了搖頭:“多年之前一小恩,我不認為效力能夠延續到現在。”
陳萍萍說道:“東夷女子,性情潑辣,恩仇分明…而且十三年前為小姐報仇,她也是出了大力的…也是因為如此才得罪了太后,被重新貶成了才人,直到今天都無法復位。”
“你確認大殿下沒有爭嫡的心思?”
陳萍萍冷漠說道:“他是個聰明人,所以在很小的時候,就選擇了逃開,由母知子。寧才人教育出來的皇子,要比老二和太子爽快的多。”
範閒默然,片刻後忽然開口問道:“寧才人知道我地事嗎?”
“不知道。”陳萍萍教育道:“手上拿著的所有牌,不能一下子全部打出去。總要藏幾張放在袖子裡。”
“陛下…知道我知道嗎?”
“不知道。”
“這算不算欺君?”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