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就真這麼信任大皇子?”範閒皺著眉頭。“如果我是她。早就把大皇子換成老秦家地人。”
“或許太后以為。在內廷太監與侍衛們地合力看守下,沒有人能夠救出寧才人。”
“我能。”範閒微笑說道:“今天晚上我就把親戚們都救出來,把另一些親戚們關起來。”
言冰雲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澀。
範閒看出他表情的不自然,皺眉問道:“宮裡有什麼事?還是言大人那邊出事了?”
“父親那邊不用擔心,估計他這時候在秦家。”言冰雲低頭說道:“有件事情我想應該在你進宮之前告訴你。”
範閒看著他。
“三皇子遇刺了。”言冰雲抬起頭來看著他,“你在宮中地渠道沒有給我,所以我無法查證這次刺殺的結果,不過我勸你往最壞處想…畢竟,他只是個孩子,宜貴嬪也沒有什麼保護他地力量。”
“你是說…承平遇刺?”範閒的眼睛眯了起來,半天沒有說話,只是漸漸緊握的拳頭,變得白青色的指關節,暴露了他內心真實的感受。
片刻之後,他沉聲說道:“不是太子做地。”
言冰雲看了他一眼,有些詫異,不明白他為什麼如此確認,這次宮中謀殺地主謀不是太子。
“已經見血了。”範閒抬頭看著他,“原定的今夜入宮,不需要提前,按原定計劃辦。”
“有京都府的幫助,黑騎分散入了京,攏共四百人。”言冰雲知道範閒此時地心情,所以對於他格外冷漠的表現沒有誤會,而是冷靜說道:“既然你已經決定放棄對城門司方面的努力,那麼今天晚上皇宮中的行動,必須一網成擒,一個都不能漏過。”
“九座城門,我能控制哪一座?”範閒苦笑說道:“手頭的兵力不足,便不能正面對戰,只能行險。”
“當然,我相信太后和長公主都想不到我敢強攻入宮…”他站起身來,微笑說道:“習慣了帝王心術的人們,往往都忘記了氣這種東西。一個醉漢,可能腦子不清楚,可是拿著菜刀,還是很有威力的。”
“都說我那岳母是瘋子,我想知道,我這樣毫無美感地強攻,會不會讓她氣的罵娘。”
“這不是強攻。”言冰雲說道:“至少禁軍不會攔你。但是我們只有四百人,其餘七處的人手,必須在宮外佈置疑陣…皇宮如此之大,我們地人手不足,如果要保證全部成擒,則必須十分精確地知道,目標們究竟在什麼地方。”
他看著範閒,略帶憂愁說道:“直突中營,這在兵法上是大忌,賭博的意味太重,我不知道你的信心來自何處。”
“敵營之中,有我的人。”範閒微笑說了一句話,然後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臉頰。
從知道三皇子遇刺後,他便沒有和言冰雲就此事交流過一句,只是平靜地安排夜晚的突擊事宜。然而到了最後,範閒終究還是忍不住緩緩低下了頭,胸中一陣難過,暗自祈禱承平這孩子不會出事。
“你不能死。”範閒似乎是在對自己說,又是在對不知生死的三皇子說:“你將來是要當皇帝的。”
讓我們把時間提前一個時辰,去看一段有可能會改變歷史,改變很多人的宮廷謀殺事件慶國皇帝大東山遇刺事件之後,第二件驚動宮闈的大事。
這次謀殺事件的目標是三皇子,這位三皇子姓李名承平,母親乃是柳國公家出身的宜貴嬪,他曾經跟隨澹泊公範閒在江南學習一年。而且是範閒這一年中,亮明旗幟支援的皇位繼承者。
而這次謀殺事件中主使者一直到很久以後,都沒有人知道。因為無論從哪個方面看,三皇子此時都算不上一個重要目標,雖然眾人皆知,眼下這個十來歲男孩,對於太子的繼承權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可是這種影響主要還是基於範閒的支援。
三皇子自身並沒有什麼出奇的魔力與強大的勢力。
所以即便是太子擔心自己的小弟弟鬧事兒,他也只會想著去殺死範閒,而不會對三皇子動手。三皇子此時的死亡,對於太子沒有任何好處,除了讓朝廷諸臣的反對來的更猛烈一些,讓範閒的造反更瘋狂一些。
尤其重要的是,有範閒戴黑鍋,大東山的事情可能會永遠掩在真相之後,而李承平若在皇宮之中死了,如今皇宮的主人太子…怎麼說服歷史這個小姑娘?
太子和他的父皇一樣,都是個很在意自己在歷史上名聲的人,所以他才會在殺不殺大臣間搖擺,所以他不可能主使手下去謀殺三皇子,這也正是範閒斷定主謀不是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