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院密探之名,果然不是虛假。
而司庫們知道被範閒請出去的十幾個同僚,竟然在暗中出賣了自己。不由勃然大怒,雖不敢上前痛揍,卻也是狠狠地罵了起來,汙言穢語漫天飛舞,鑽入了那些內奸們的耳朵裡去。
那些內奸司庫呢?本來是愛死了小范大人,這時候卻是恨死了小范大人,不錯,他們是暗中還了庫銀,也偷偷說了幾句自己聽說過地東西,可是…哪裡有小范大人說地那麼嚴重。這罷工的事情,自己也是昨天夜裡才知道地,哪裡有時間去稟報,至於蕭主事和另外兩位主事…天啦。自己只是想當根漂亮的牆頭草,哪裡敢得罪司庫們的首領!
這些千夫所指的司庫們面面相覷,欲哭無淚,就算範閒今日放了他們,可是今天當著眾人面指實了自己的背叛無恥之舉,自己日後怎麼面對兩百多名同僚?自己還怎麼做人?
張三望著李四,王八看著龍九,用眼神悲哀地詢問著:“您也內奸啦?”
“是啊。咱也內奸了。”
接下來範閒的話,又讓坊裡一片震驚。
“嗯,這十三位司庫勇於揭發弊端,於國有功,本官決定。自今日起,他們便是三大坊的副主事。”範閒溫和笑著問身邊地副使。“馬大人你看此議如何?”
副使馬楷心裡還記掛著內庫究竟如何才能正常生產,心情十分鬱悶,但聽著這話,仍然是連連點頭稱是,內心深處對範閒大感佩服這招,真是漂亮,亮明這些司庫的奸細無恥嘴臉,日後治庫用這些人當爪牙,不愁他們不服,這是人為的在司庫當中劃了一道鴻溝出來,今天這事兒如果能圓滿收場,日後的司庫們也再難以重新糾結成一起,成為一個可以與官員們對抗的階層。
忽然有人冷笑了起來。
眾人定睛一看,正是被捆著跪在地上的乙坊司庫,只見他冷笑悲哀說道:“好一群無恥的小人…範大人,莫非你以為就靠這些傢伙,便能讓內庫運轉如初?我不是要脅朝廷,但少了我們這些人腦中的東西,內庫…只怕撐不了幾天!”
這話一出,場間氣氛又異樣了起來,副使馬楷想湊到範閒耳邊求情,卻又不知如何開口。而轉運司官員中的信陽心腹,也開始明著為朝廷考慮,暗中替主事打氣,紛紛向範閒進言,一切應以內庫生產為重,殺了位蕭主事,已經給足了對方教訓。
範閒哪裡會聽這些話,只是盯著那名乙坊的主事,半晌沒有說話。
那一雙銳利清明地目光,竟是盯的乙坊主事再也承受不住,緩緩地低下了頭。
而這個時候,範閒才怒聲說道:“死到臨頭,還敢要脅朝廷…司庫?撕了你的內褲蒙臉上看看,你頸子上長的究竟是腦袋還是屁股!”
欽差大人雷霆一怒,坊間鴉雀無聲。
範閒掃了眾司庫一眼,不屑之中帶著憐怒說道:“還真以為你們很出息?還以為這內庫還是當年地葉家?不看看你們那點兒能耐,說旁人是無恥小人,你們呢?除了會貪銀子,會偷材料變賣,會剋扣那些苦哈哈的工錢,會強佔別人的老婆,你們還會做什麼?無恥?你們要是有恥,就不會有今天這檔子事兒!”
他轉身,對著乙坊主事大怒說道:“你很硬氣啊,內庫沒你不行?那你告訴我,這些年的玻璃怎麼越來越渾了?酒怎麼淡的快生出個鳥來了!香水已經停產了十年,你找出法子來沒有?”
“你當年也是葉家的夥計,老人兒。”範閒痛心疾首,對著那名主事破口罵道:“***怎麼墮落成這樣了?我***快氣死了!”
坊間眾人一凜,遲鈍地大家這才想起,似乎有個流言面前這位憤怒的欽差大人,是葉家的後人?***,我***?誰地媽媽會生氣?
第九十八章 老掌櫃
那名主事跪在地上,臉色又紅又白,聽到葉家二字,他記起了面前這人的真實身份,那一絲隱藏了許多年的記憶緩緩升起,讓他又羞又愧又怒又懼。羞愧的情緒比較好理解,畢竟當年他不過是個在道旁乞食的小叫花兒,能夠混到如今這種地步,全因為葉家,而當年葉家小姐是怎麼教育自己這些人的?
至於怒懼,則是來自於他的自然反應,一種被人剝光了衣服後的羞火感,而想到欽差大人是葉家的後人,只怕自己腦子裡知道的東西,對方也一定知道,那自己還如何能夠用那些東西要脅對方?對方將蕭主事一刀砍了,難道還砍不得自己?
“朝廷待你們不薄。”範閒看著他,一字一句說道:“不說你們三個主事,就是一般的司庫,每年俸祿甚至比京都三品官還要多,你們還有什麼不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