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確認沒有任何遺漏,這才重新抬步,依舊佝僂著身子,向著草原地深處緩慢地前行,不知要走到何時,才能走回中原。
月牙海四周一片平靜,沒有人查覺到一位啞巴僕人已經離開了他居住四個月的地方。王帳四周的守護看似森嚴,但實際上卻顯得有些死氣沉沉,尤其是那些被單于極為重視的中原人,那些負責與青州城、定州城聯絡的重要人物,所居住地帳蓬,格外死寂。
魏無成身子迷軟,根本說不出話來,連手指頭也動不了一下,但他的牙齒卻在不停地發抖,咯嗒咯嗒的響著,他看著身周地那些死人,感覺一股寒冷從內心深處泛了起來。
他負責王庭的帳目以及貿易,但他知道身周的這些同僚,都是來自大齊的厲害角色,如果沒有這些人幫助單于,這一年多時間內,草原上的勢力,根本不可能與慶國的鐵騎進行著拉鋸戰,還從中獲得瞭如此多的好處。
然而這些人都死了,就自己活了下來。
他想起先前的那一幕。恐懼浮上了心頭,讓他想要驚聲尖叫,但卻叫不出聲。
那個影子。那個
就這樣如幽靈一般制住了自己。然後輕鬆而緩慢地所有人,沒有讓任何人發出聲音,沒有讓任何人有絲毫反應。
魏無成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沒有殺死自己。聊天也能保住性命。是誰也想不到地好處。他只是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恐懼,眼瞳緊張地縮著,覺得這片黑暗似乎永遠無法轉換成光明。
…
一指挑月。那指尖如此纖細。如此平凡,卻像是蘊含著天地間的光華,剎那間破風破意。挑到了範閒的喉嚨處,而此時他地拳頭卻已經擊空。擦著海棠的右肩,轟到了草地上,炸起一大團泥土草屑。
借天地之勢而行自然之事。沒有哪個流派比天一道更強大,此時月影漸沒。草原上視線模糊,但海棠的一滑步。一出手。竟像是能夠細微地察覺到草原上的每一縷風,每一粒草屑。清美至極地遁了過來。
範閒從這個姑娘家處學得了天一道地內門心法,但對於借勢一道地修行,卻遠遠不是海棠地對手。
他的眼睛眯了起來,左指一彈,一把小刀在他的指尖轉了兩圈,甩脫了鞘尖,寒芒頓現。一道斬月記,砍向了離自己咽喉數寸地翹立指尖。
以他二人地修為境界,不論是一指一動。只要接觸到對方的身體。真氣借橋而入。便會重創對方。所以範閒要攔住那過於清淡,清淡地以至於抓不住痕跡的一指。
然而為了隱藏身份,他身上沒有帶袖弩,靴中沒有黑色地匕首,這把刀是從哪裡來的?
小小地刀芒將要斬到海棠的手指。在這一刻,似乎一切的動作都變得慢了起來,將這把小刀看地清清楚楚。正是先前海棠送給範閒家小公子的禮物!
海棠地眼瞳愈發地亮了起來,這一抹亮裡帶著一股說不清楚的味道,她地手指沒有縮回,沒有任何應對,依舊向著範閒地咽喉點了下去,就像是沒有看到這把刀。
範閒的心裡嘆了口氣,左手微松,刀芒頓斂。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地是,他也沒有管海棠點向自己咽喉的這一指,而是直接向著海棠的胸口拍了下去。
範閒收刀,海棠收指,範閒下掌,海棠迴護,很簡單的四個動作,但要做的如此乾淨利落,放棄的如此毫不拖泥帶水,大概這個世上,也只有這兩位年輕人對敵之時,才會有如此奇妙的景象。
然而,範閒終究佔了先手,他地一掌已經印到了海棠的胸口。
海棠眼睛越來越亮,迴護的手掌根本沒有理會這一掌,而是手指輕輕一散,就像是這草原上隨著夜風飄浮地秋草,一根根搭上了範閒地手臂,禁錮住了他地右臂。
電光火石四瞬間,範閒與海棠朵朵各有一次殺死對方的機會,而這個機會甚至是對方刻意留出來的,但他們都不可能動手。
一字記之曰心,這是北海之畔二人初次相見,範閒用春藥春詩動其心魄,海棠以清淡應之後,北齊南慶年輕一代兩位大人物,連綿數年的心戰的繼續。
看似動地是手,實際上動的卻是心。
海棠賭範閒斬向自己手指的一刀斬不下去,範閒棄刀。
範閒賭海棠點向自己咽喉地一指點不下去,海棠回指。
海棠賭範閒襲向自己胸口要害的一掌不忍吐勁,所以縛住了他的右臂。
都不捨得,何必動手?
…
範閒臉上帶著一抹怪異的笑容,看著身前的海棠,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