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反正這兩年也沒有餵我毒藥吃。”
範閒低著頭站在輪椅旁邊的樹下,搖了搖頭,根本不相信陳萍萍的話,以陳萍萍的識人之明,怎麼會
出木蓬地問題。他想了想後說道:“我只是不明白,命令木蓬南下,究竟為了什麼。”
這兩年裡木蓬不止對陳萍萍的身體極為上心,而且暗中透過各種渠道,組織了一大批便是慶國皇宮裡也極為少見的藥材,配以他地回春妙手。果然成功地阻止了陳萍萍的衰老與舊傷,讓這位老人家活地愈發健康起來。
陳萍萍轉動著輪椅。面朝著範閒,揮手示意那位老僕人離開。然後撐頜於輪椅,陷入了沉默之中。陳園屋舍的燈光從他地背後打了過來,範閒看不清他的蒼老面容。只能看見一個濃墨般地人影。
“苦荷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如果依你所言,海棠的身世,西胡地佈置,都發端於他臨終前的定策,那木蓬南下為我保命,自然也是他計策中的一環。”
範郎二度前來。自然是逼著老同志聽了半天院務彙報。陳萍萍有些無奈說道:“這老光頭,死便死了。還操這麼多心做什麼。”
“其實你自己應該很清楚,苦荷拼死保我一命的原因。”陳萍萍撓了撓有些發癢的後背,說道:“西胡乃是我大慶之外患,而我活著,則必將成為大慶的內憂。”
雖然老人家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判斷,但範閒地心生起了一絲寒意。僵立了片刻之後。走上前去,站在陳萍萍的身後。輕輕拉下那隻蒼老地手,替他撓起癢來,輕聲說道:“這兩年裡你什麼事情都不做。陛下對你又有幾分情份,最關鍵的是,朝中曾經出了那麼多叛賊,他為了顧惜天家顏面與你一世君臣的光芒,也不可能對你動心思。”
範閒瞭解慶國的皇帝陛下。所以這個推斷應該沒有出問題,慶帝與陳萍萍一世君臣,情份殊異。相交三十餘年,從未生過嫌隙疑慮,不知在這天下做了多少大事,真可謂是朝中的異數。
如果說陳萍萍對慶帝有異心,沒有人相信,如果說慶帝忌憚陳萍萍的權勢,也沒有人會相信。皇帝陛下想為天下臣子樹一個楷模,想在史書上留下自己寬仁之君地形象,如果連陳萍萍這種死忠地黑狗都容不下去,他拿什麼來說服後世?
“問題在於,不論怎樣的情份總是會漸漸淡地。”陳萍萍感覺著範閒在自己背上移動的手,舒服地嘆了一口氣,“情份就像我這可憐的後背,時間久了,老了,很就容易乾枯發癢,沒有新地功勞做水份滋潤,誰都想把它撓一撓。”
範閒的手頓了頓,搖頭說道:“陛下對你,比一般臣子不同。”
“確實不同,在這點上我絕對感念陛下之恩。”陳萍萍緩緩說道:“但我也與一般的臣子不同,兩年前的事情,你有過猜忌,我也聽了你的意見,不再繼續,但是…陛下對兩年前地事情也有所猜忌,心裡總會不舒服的。”
範閒默然,在兩年前京都平叛之後,他曾經對於陳萍萍監察院在這件事情中所扮演的角色大為不解,言冰雲事後也對他暗中說過那些問題。
雖然表面上陳萍萍是依附於皇帝陛下地驚天大局,在玩弄著手段,但範閒清楚,當時的情勢著實有些微妙,無論是葉流雲的忽然反水,還是皇帝忽然變成了一位大宗師,只要這兩個條件有一個不齊備,陳萍萍便可能會做出令整個天下震驚的舉動。
“大東山一事中,我曾經生出些許期望,動過一些心思,這些心思雖然被我藏的極好,隱的極深,但長公主隱約看出來了,所以整個京都謀叛事中,她從來沒有理會過我,因為她知道,我們當時的大目標是很接近的。事後苦荷也看出來了少許,所以他臨終前,才會讓木蓬來保我性命,延我壽數。”
什麼心思?範閒雖然心知肚明,但今日聽陳萍萍親口承認,仍然感到震驚難抑,嘴裡發乾,說不出話來。
“我沒有想到陛下能夠活著從大東山上走下來。”陳萍萍低著頭說道:“當日在渭州收到陛下的傳書,我便有些感嘆,要一個人死,怎麼就這麼難呢?陛下謀劃的東山之局,終究也只露了半張側臉給我看,不止將幾位大宗師算入局中。甚至也險些讓我也落入局中。”
“當然。我沒有像長公主一樣急匆匆地跳下去。”陳萍萍咳了兩聲,說道:“或許一開始地時候,我就沒有認為陛下會如此輕易地死去。”
範閒沙啞著聲音說道:“既然沒跳,也沒有任何證據,陛下當然不會疑你。”
“陛下是何許人也?他不曾查我,不代表未曾疑我。只是因為他相信我們地君臣情份。而且他無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