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殺範閒的,範閒自然和陳萍萍地事無關。
至於陳萍萍為什麼要殺範閒,那是需要皇帝去思考的問題。範閒在懸空廟事中受了重傷。險些身死,山谷中也是險到了極點,這兩條證據,太過強大。
範閒能感受到陳萍萍的苦心,看著他蒼老的面容,體會著對方從心裡浮出來的清新氣息,心頭感動,卻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陳萍萍的臉色平靜無比。說道:“這些事情,應該是三年前你就已經想明白地東西。那日陳園未復。你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為何今天又要來一遭?”
“陛下總會動疑。尤其是你在東夷城那邊又玩了這麼一手。”範閒說道:“我只有來和你挑明這些事情。”
“東夷城那邊是三年前安排的事情,我自答應你放手之後,便已經放手了。”陳萍萍笑著說道。
“我不管,你既然要放手就徹底一些。”範閒說道:“陛下已經讓我成為監察院院長,你可以徹底退休了。”
“退休?那和現在的生活沒有什麼區別。”
範閒詭異地笑了起來,說道:“當著我的面還說這個話?如果你不願意,就算我再當十年監察院院長,這監察院也還是你的。”
“噢,不。”陳萍萍也笑了起來,說道:“監察院是陛下地。”
“噢,不。”範閒學著他的語氣,嘆息道:“監察院有兩成是陛下的,三成是我的,可還有一半是你的,永遠是你的。”
在監察院裡做了這麼久,範閒當然清楚眼前的老跛子對監察院的控制力達到了一個怎樣驚心動魄地程度,所謂陛下的私人特務機構,在陳萍萍地蒼老手掌之下,早已經成為了此人地私人機構。這一方面是因為皇帝老子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身邊的忠犬,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陳萍萍在監察院裡地威信太高,誓死效忠的官員太多。
範閒甚至毫不懷疑一件事情,如果宮裡發旨對付陳萍萍,像言若海,七處的光頭主辦那些人,根本想都不會想,就會站到陳萍萍的身後。
一切為了慶國?在監察院一般官員的心中,慶國或許就是皇帝陛下,但在那些真正能掌握權力的中級官員心中,除了陳萍萍,沒有什麼別的人。
“嗯…你究竟想做些什麼呢?”陳萍萍面帶欣賞之色,看著範閒問道,這似乎是一句很尋常的問話,又像是兩任監察院院長之間的某種交替。
範閒卻忽然有些垂頭喪氣,說道:“我今天來之前已經見了言冰雲,我讓他開始準備把監察院八大處,以及四處在各郡的分理處都攏到手裡來,斬了你伸向院裡的所有可能…只是我清楚,如果你自己不收手,就憑我和言冰雲,實在是沒有太好的法子。”
“讓言冰雲對付他家老頭子?”陳萍萍呵呵笑了起來,說道:“這一招倒是不錯,雖然他要對付的老頭子,肯定比他想像的要多很多。”
這句話裡所說的老頭子,自然是指監察院上層官員裡,對陳萍萍忠心不二的那些人。
範閒往前坐了坐。輕輕握著陳萍萍皺極了地雙手,說道:“放手吧。”
“放手你還捉著我的手做什麼?”陳萍萍微笑著說道:“你可以試著來斬斷我伸向院裡的手,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老頭兒們比你們想像地更有力量。”
廢話,那些老頭兒都是龍旗之初,監察院下的第一窩蛋,在院裡不知有多少徒子徒孫,想把這些老頭兒掃乾淨,當然困難無比。範閒在心裡罵著,面上惱火說道:“你說咱爺倆兒這些年處的不錯,和父子沒啥區別了,至於在這時候還要跟我打上一仗?”
“關鍵問題是,你還沒有說服我。我為什麼要放手。”陳萍萍的眼光極為有趣。
範閒沉默片刻後說道:“陛下已經開始在查那次山谷狙殺的事情,也開始在查懸空廟的事情,總有一天他會疑到你的頭上。即便他拿不到任何證據,但這事情總是有些兇險…而且你也知道,陛下這個人,自從宮裡死了那麼多人之後。性情已經改變了許多。如果換成往年,只怕他心中稍一動疑,便要開始用雷霆手段,可是他一直沒有這樣動。”
這話確實,監察院是皇帝最為倚重的力量之一,他對陳萍萍的信任也是世間的一個異數。如果一旦他發現,陳萍萍心裡有些別地意味,換成當年的皇帝,只怕早已經暴怒。
“這個話題我們以前也談過。”陳萍萍點了點頭,說道:“陛下對我總有幾分情份,即便動了些疑心,也不捨得直接下手,他更願意…等著我老死。”
“是啊。問題是您總是不死。”範閒笑了起來,說道:“不死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