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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部分

到了堂屋,乖巧的淑寧鬆開了父親的手,撲到了林婉兒的懷裡,思思忙著去安排今晚休息的事情,範閒一轉眼,卻看見了堂屋裡的一位太監。

他向那名太監點了點頭,太監面色很難堪,而且還有一抹恐懼的白,趕緊上前向範閒磕了個頭,便離開了田莊。

太監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藤子京才拄著拐走了出來,對著那個背影吐了一口唾沫。

“注意衛生。”範閒笑著說道,慶曆四年藤子京為了保護他而受了重傷,一條大腿被刺客打斷,雖然後來在調養下好了許多,但在家裡時經常還是會拄個拐。

藤子京看著他慚愧說道:“屬下無能,沒辦法將少爺小姐送走…”他接著說道:“本打算把那個小太監殺了,但又怕替少爺您惹出麻煩。”

“別看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小太監,可他代表了陛下。哪裡是你能隨便殺的?”範閒不在意地說道,又摸了摸淑寧身上穿著的那件大花衣裳,笑著問道:“還真夠亮的。”

藤大家媳婦兒端著熱茶出來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應道:“是三嫂子家裡小閨女兒的,本不該給小姐穿著,只是…”

藤子京撓了撓頭,說道:“這些天沒法子知道府裡的訊息,族裡的長輩們和我們家商量了一下,想著要瞞過那個小太監並不難。就怕路上會不會有朝廷的埋伏,所以打算把小姐和少爺喬裝打扮成鄉下孩子。如果有事兒,看能不能偷偷送走。”

範閒微微一怔,心頭一動,便知道族裡的人們準備做些什麼。又想到了當年流晶河上太平別院裡地血案。若若妹妹的親生母親,似乎也像眼前的藤大家媳婦兒一樣。

他將臉一沉,說道:“以後切莫去想這種糊塗事兒,哪裡瞞得過人去?別白白害了人家孩子。”

見藤子京只是隨口應了聲,並沒有當回事兒,範閒在心裡嘆了口氣,罵道:“族裡的老人可以說是糊塗了,你們怎麼也這麼糊塗?”

不過好在今日範府已開,範閒趕了過來。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此時再去說這些也沒有什麼必要。只是想著先前在田莊路口迎接自己的族人,冷漠如範閒,也不禁有些動容,心頭生出感動來。卻陷入了更深層的煩惱之中。

一人行於天下。自可快意恩仇,便將熱血灑了。頭顱拋了,也不過換個無悔二字。

陳萍萍還要將園裡的那姑娘們送到東夷城,可是範閒身周這麼多人,他能送幾個走?人生一世,要做到無悔,哪裡是這般容易的事情。

他們一家並沒有在族內的田莊裡多呆,只過了一夜,接了孩子,第二日,一家五口人便離了莊園,要回京都。正如皇帝在御書房裡說的那樣,正如長公主某一日對謀士說地那樣,範閒的命門太過要命,只要握住這一點,他就算插了翅膀,又能往哪裡逃?就算能逃,他可願逃?

不逃,只有面對,可是雪山何其高,何其寒。

抱著一對兒女,範閒笑眯眯地坐在馬車內,眼光卻時不時地透過車窗,看向清晨裡反射著東方白色天光地蒼山。蒼山在京都西側,離此官道甚遠,但高雄偉奇,直插雲天,只是初秋天氣,山頭早已覆上白雪,給這世界平添一抹涼意。

“還記得那兩年在蒼山渡冬嗎?”範閒忽然問道。

此言一出,林婉兒和思思的臉上都流露出了幸福和回憶的神情,第一年的時候,思思還被範閒刻意留在京都老宅,但第二年還是跟著去了。對於範府地這些年輕人來說,蒼山之雪可以清心,可以洗臉,那是一個與京都完全隔絕地美麗小世界,在那裡,範閒可以充分地展露與這個世界不一樣的情緒或情感。

不論是打麻將還是閒聊,冬雪裡的暖炕,總是令人那樣的回憶。馬車裡漸漸安靜了起來,林婉兒想到了偶爾上山的葉靈兒和柔嘉,這些天京都範府被圍,想必葉靈兒在外面也是急死了,柔嘉妹妹除了急範府,只怕還要急靖王爺在宮裡的事情。

“靖王爺那邊究竟怎麼樣了?”林婉兒擔憂問道。

“陛下氣消了,自然會讓他回府,連我都沒治罪,更何況他。”範閒搖了搖頭,他卻想到了弟弟思轍,也不知道京都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他在北方知道訊息後,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坐在範閒身邊的淑寧忽然看著蒼山上的雪頭,抿著小嘴,奶聲奶氣說道:“好高呀。”

是好高,要上去好難。範閒微眯著眼睛,望著蒼山雪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那座雪山裡,有他在南慶最美好的記憶,也有五竹叔帶著自己爬山臥雪地時光,他知道要爬到那座雪山的頂峰是多麼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