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不僅是心涼,而且是心驚肉跳了,他暗自咬了咬牙,撩起袍子緩緩跪下,辯解道:“皇阿瑪恕罪,兒臣與策妄阿拉布坦,並非密談,卻是另有緣由。”
帳中父子二人對話,胤禩斂眉垂目,卻突然有些不耐煩,思緒也跟著飄忽起來。
他們這些兒子,一輩子戰戰兢兢,到頭來,有幾個在老爺子心中落得個好字?
康熙既然在知道太子與策妄阿拉布坦的事情之後沒有發作,便暫時不會動他,此時質問,不過是藉機發火罷了,事後果然如胤禩所料,太子又逃過一劫,隨後聖駕啟程回京,快到城門時,胤祉、胤禛早就帶著文武百官候在城外相迎。
對著外人,康熙並沒有表現出不快,但一回到宮裡,就直接往養心殿而去,以往照慣例是要召胤祉和胤禛去問話的,現在也不見了。
胤祉本是心頭暗喜,可看老爺子的模樣,並沒有勃然大怒,也不懲處胤禛,不由又忿忿不平,直犯嘀咕。
然而沒過多久,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康熙竟然將圈禁在宗人府的大阿哥放了出來。
太子廢而復立,是老爺子想平衡各方勢力,那麼大阿哥被放出來,又意味著什麼?
人心浮動,暗潮翻湧,不過胤禩卻要分出神來關注另一件事情。
那就是嫡福晉富察氏有孕了。
得 子
廷姝盼這個孩子盼了很久。
雖然滿人講究子以母貴,但同樣也是母以子貴,沒有子女的嫡福晉在府裡說話也不能挺直腰桿,雖然側室所生的子女都要尊她為嫡母,但總歸不是從自己肚子裡出來的。
廉郡王府比其他府邸要好得多,並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側室或侍妾,但胤禩人緣好,在康熙面前又說得上話,不說外頭那些想巴結的人,單是宮裡頭的嬪妃娘娘,也卯足了勁想往他府裡指人,奈何胤禩不點頭,廷姝也硬是扛住壓力,連富察家想送個遠房表妹過來,她也沒有答應。
一來從小生長在顯貴之家,看多了後院那些爭風吃醋的齷齪事情,不希望原本清靜的府裡也變成這樣,二來她的內心深處,一直希望那個一生一代一雙人的夢想不要破滅,雖然後來多了個張氏,但這麼多年相處下來,張氏的性子她也一清二楚,有什麼不痛快的,也早已化作憐憫和同情。
饒是如此,廷姝的日子依舊不好過,胤禩無子,府裡只有兩個人,嫡福晉攔著不讓納新人,自己還生不出來,放在別人眼裡,就是廷姝善妒。
其他阿哥府裡頭,少說也有兩三個側室,連四阿哥也不例外,到了胤禩這裡,卻只剩下一個,還是當年康熙指下的,這些年府裡空蕩蕩的,孃家也不知道私底下勸過她多少回,把身邊的丫鬟指成屋裡人,廷姝咬咬牙,就是不鬆口。
好在熬了這麼些年,終於懷上了,就算是女兒,日後也有個寄望。
穩婆不停地在她耳邊讓她使勁,廷姝喘著氣,臉色蠟黃,汗珠順著額頭流下來,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
旁邊嬤嬤眼看不妙,趕緊往她嘴裡塞參片,一邊道:“福晉,您再加把頸,千萬要撐住,想想八爺,想想未出世的小阿哥!”
爺……
她有點出神,思路忽然飄到兩人剛成親的日子,身上彷彿也不怎麼痛了。
看在穩婆眼裡,眼皮一跳,卻知情況越發不妥,福晉幾年未曾有孕,身體本就不算好,如今又碰上難產,今兒個只怕有些危險了。
血房不祥,除了穩婆和伺候的嬤嬤,其他人都不讓進去,這是規矩。
胤禩只能在外面等著,聽著高一聲低一聲的慘叫,心也跟著一上一下的。
上輩子郭絡羅氏沒有生育,妾室生的時候,他都不在旁邊,自然不會了解女子生育的痛苦,此時聽到如此慘狀,不由多了幾分焦心。
胤禛一邊低聲安慰著胤禩,心裡頭也有些著急。
廷姝性子不錯,這些年大家相處下來,也有些情分在,若她撐不過這一關,胤禩只怕傷心難過是免不了的,屆時府裡沒有嫡福晉,宮裡再想往這邊指人,就更沒法推拒了。
私心來說,胤禛自然不會希望看到這裡妻妾成群的情景。
眾人正手足無措的時候,卻見嬤嬤自屋裡衝了出來,滿臉急色。
“爺,福晉怕是要不好了!”
富察夫人,廷姝的額娘聞言驚喘一聲,不管不顧地闖了進去。
胤禩也臉色鐵青,全然沒了平日的溫雅模樣。
“不管怎樣,一定要保住福晉,若是萬不得已,也以考慮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