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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上元節了,一彎新月明朗的掛在東廂上,金風細細吹入軒窗。
窗下的桌案上設著香鼎。左邊紫檀架上放著一個大官窯的大盤,盤內盛著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
桌邊的銅燈臺上,幾支蠟燭把房內照得通明,右邊洋漆架上懸著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掛著小錘。臥榻是懸著蔥綠雙繡花卉草蟲紗帳的月洞牙床。房中處處給人清雅秀氣的感覺,一如它的主人。
顧含煙一襲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低垂鬢髮斜插鑲嵌珍珠碧玉簪子,肌膚細膩如脂,體態綽約多姿。
這個水一般的女子,讓人不由聯想一句詩來:借水開花自一奇 水沉為骨玉為肌。
她站在秦牧身後,輕輕為秦牧揉著太陽穴,同時柔聲開解道:“秦王別往心裡去,這樣的事奴聽了也覺得不可思議呢,大臣們一開始有些牴觸也是正常的,秦王慢慢跟他們說清楚就行了。”
秦牧斜靠在東坡椅上,苦笑道:“都爭了一下午了,這些傢伙總能找出一大堆理由來說三道四,這才司馬安幾個人,就這麼難說服,若是放到朝堂上去討論,肯定是吵成一團。不管了,本王先給你提幾個字再說。”
見秦牧說要題字,房來侍候的兩個侍女連忙去鋪紙研墨。顧含煙嫣然問道:“不知秦王要給奴題什麼字?”
她香腮上若隱若現的小梨渦極為可愛,秦牧仰著頭瞧見,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看了你就知道了。”
說完他起身,從筆架上取下最大的那支筆,沾滿墨在宣紙上寫下五個大字:含煙畫繡院。
“多美的的名字呀,可惜,本王寫慣了‘同意’、‘知道了’.........咳咳,再寫其它字,總感覺不順手了。”
顧含煙以袖掩唇輕笑道:“秦王說哪裡話。您這書法字勢豪健,痛快沉著,嚴而不拘,逸而不外規矩。如貴胄公子,意氣赫奕,光彩射人。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好字呢。”
秦牧一手拿筆,一手捏著自己下巴,若有所思道:“含煙,你讚我這番話我怎麼感覺在哪裡見過呢?”
顧含煙連忙移開兩步,笑吟吟地否認道:“秦王想多了,哪有嘛?”
“不對,我一定見過.......咦,你退開那麼遠幹嘛?”
“沒有。沒有,奴只是.....”顧含煙是大家閨秀出身,不善於說謊,一時解釋不了,臉上盡是窘迫之態。
秦牧將筆一擱。突然來了個乾坤大挪移,上前摟住她的楊柳纖腰,凶神惡煞地威逼道:“還不趕緊從實招來,你剛才那番話到底是何出處?敢有半名虛言,本王今日......不,是今夜非把你........”
“呀,奴說。奴說......”顧含煙羞得直討饒,那雙含煙帶露的眸子悠地瞟了他一眼,細若蚊囈地說道,“那段話是.....是元代陶家儀在《書史會要》中評論蔡京書法的話........”
“好啊,含煙,你竟敢拿本王與奸相蔡京相比。豈有此理,簡直是豈有此理,今夜本王非要你求生不得,求........咳咳,反正。就是......”
“秦王!”顧含煙嬌嗔一聲,臉紅如三月嬌花。
“哈哈哈.........”
“秦王,您真的讓奴去開繡坊嗎?”顧含煙依著他問道,也難怪她有些顧慮,畢竟後宮嬪妃出去拋頭露面開繡坊,這樣的事前所未有,將來難免會有些風言風語,一個不好,她的名聲只怕就壞了。
秦牧收起笑聲,將她抱回東坡椅上坐好,和聲說道:“含煙不用擔心,到時繡坊裡全是女子,別人也說不出什麼閒話來,我到要看看了,女人繡花他們也能說什麼什麼閒話。你呢,不時抽空去教教她們就行了,繡坊另有別人來管理,不勞你傷神。”
“嗯,奴都聽秦王的。”
秦牧擁著她,心裡卻不自由地飄回了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中國,改革之初,整個社會的形態意識處於一種嚴重的封閉狀態。相信改革之初所遇到的阻力,絕對不會比現在自己想做點事所遇到的阻力小;
那時人們思想上的禁錮也絕對不比現行的朱程理學對人們的思想禁錮力弱,人人拿著一本小紅/書,人人的思想都處在一種狂熱的狀態。
但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下,一個偉人站了出來,在南邊畫了個小圈圈,啟動了一次改變中國命運的偉大改革,將中國帶入一個新的方向。市場地位被確立,社會創造力被激發,個人價值得到很大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