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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運首戰告捷,但得到的卻是一個被大火焚燬的碭山城。
碭山只是個破敗的小縣,百姓逃得差不多了,燒了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但有此先例,難保清軍今後敗退之時,不會也對其他州縣大肆放火。
城南的曠野上,九萬大軍在此安營紮寨,夕陽的餘暉下,無數的帳蓬綿延二十里,外圍散佈著大批的明哨暗哨,各營之間,戰馬交馳,人聲喧鬧;
營寨間炊煙四起,火夫們正在加大火力,趕著把晚飯做出來。
蒙軻鎧甲不離身,站在中軍大帳前望著旗杆上的“秦”字大旗,旗幟一動不動,
四野沒有一絲風,太陽快要下山了,卻感覺不到一絲應有的涼意,天氣悶熱得讓人煩悶。
營門處,閻應元帶著幾個親兵馳馬而入,在大帳前下馬向蒙軻一拜:“大都督,末將瞧這天氣,估計夜裡就會有大雨。”
“嗯,進帳說。”蒙軻先轉身進帳。
閻應元軀幹豐碩,雙眉卓豎,目細而長曲,面赤有須,與書上描述的武聖關雲長頗為相似,望之不怒而威。
他跟著進帳後接著說道:“大都督,來的路上,末將仔細看了一下,螞蟻皆往高處搬家,蚊蟲也比往日多,蜻蜓成群低飛,加上天氣悶熱無風,這些現象足以說明,將會有大雨來臨。大都督,這對我軍頗為不利。”
是非常不利,清軍窩在商丘城,大雨對他們影響不大,但雨若不停,秦軍連行軍都困難;
蒙軻清楚地記得,幾年前孫傳庭出關中討伐李自成,一開始連連大捷,打得李自成落荒而逃,孫傳庭在追敵的時候卻遇上接連七天大雨。導致後勤不繼,士氣渙散,最終在郟縣大敗。
“天有不測風雲啊,”蒙軻感嘆了一句。然後對帳外的傳令兵喝道,“來人,傳令各營,蓋好糧草軍資,尤其要防止火藥受潮,另外招集眾將來中軍大帳議事。”
一盞茶功夫之後,蘇謹、惠登相、金聲桓、胡守亮、郭雲龍、秦祚明、秦佐明、牛萬川等都趕了中軍大帳。
大家都是鐵錚錚的漢子,蒙軻直接說道:“接下來幾天,極有可能大雨連綿,此不得不防。為將者。要善用天時,將不利化為有利,方能挫敵制勝。若真有連日大雨,諸位以為何如將不利轉化為有利?”
眾將沉默了一會兒,秦祚明首先抱拳說道:“大都督。若是連降數日大雨,我十萬步騎將寸步難行,清軍瞭解這一點,也必定放鬆警惕。不過大雨對行船影響不大,末將覺得,若是能調集一批船隻用於運兵,我軍數萬人馬可透過黃河北上。神兵天降,忽然圍困商丘城。”
蒙軻搖頭道:“若是幾千人若許還行,要運送幾萬大軍,一來我們難以迅速調集這麼多船,二來如此大的動作,不可能瞞得過敵軍。”
秦祚明接著說道:“大都督。水師護送的運糧船明日便到徐州,讓他們將糧食先卸在徐州,這船不是就有了嗎?再說了,就算瞞不過敵軍也無防,有水師護送。敵軍奈何不了我軍,終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軍逼到商丘城下。”
秦祚明的計策確實有其可行之處,這次主力大軍是沿著黃河沿線向北推薦,糧草主要是靠水路運送,糧船御下糧草之後,確實可用作運兵船,但就算把徐州所有的糧船都調來,一次最多也只能運送兩三萬人馬。
三萬人馬就算能安然到達商丘,又能困得住多鐸嗎?一個不好,反而會為敵所乘。
蘇謹說道:“大都督,若真天降大雨,道路泥濘,也唯有這一策可以迅速推進到商丘城下,若在三萬步兵能走水路到達商丘城下,到時幾萬騎兵再輕裝急進,與之配合,未嘗不可。”
蒙軻堅定地說道:“不,你們的構想都是基於敵人不動的情況下才能達成。這兩年來我軍接連大捷,看來讓諸位都有些輕敵了,本帥再次警告你們,多鐸、寧完我絕非易予之輩,萬不可以為敵人都是比我們蠢笨的,那樣會斷送了北伐大業。
在本帥看來,多鐸一直在等,就是等我軍分兵,一但我軍分兵,他絕對不會坐等咱們去圍困,他隱忍了這麼久,且事關滿清生死存亡,他必定一定會抓住每一線機會,誓死一擊。”
蒙軻的話可以說是點到了各人的要害,確實,從漢陽開始,面對清軍接連獲勝,讓大家都有些輕敵了。
各人如遭棒喝,紛紛起身抱拳道:“大都督教訓得是。”
“這雨到底下不下,下幾天,尚不得而知,因此在沒有萬全之策前,本帥不會冒險分兵,諸位另想他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