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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能成為一方霸主的人,誰也不是傻瓜。
秦牧在算計鄭芝龍,鄭芝龍也在算計秦牧。這是一場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或者樹叢中還隱藏著一個獵人的遊戲。
雙嶼港裡,東海艦隊二十營人馬,129艘戰船,都進入了一級戰鬥狀態,戰船上裝滿了彈藥,士兵們將刀槍擦了又擦,氣氛顯得極為緊張凝重。
顧容、鄭四海、張名振、石大生等人也輕鬆不起來,派出的巡察的哨船至今沒有發現鄭家艦隊的蹤跡,更沒法確定鄭之龍後面,是不是還有更強大的艦隊跟著。
根據夜不收得到的訊息,鄭之龍自福州出動兩萬大軍,在金門還有軍隊集結。
按照秦牧的分析,鄭芝龍不可能在此時還與別的勢力開戰,金門島集結的兵力,很可以是暗隨鄭芝龍北上,準備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問題在於,現在一切都是基於一個不確定的訊息得出的分析,到目前為止,別說鄭芝龍後面有沒有黃雀了,就連鄭芝龍的艦隊都沒有查到行蹤。
顧容頭皮陣陣發麻,秦牧對他的信任,讓他十分感動。這次作戰,秦牧也將指揮權交給了他。
但是敵強我弱,如果是伏擊,還有取勝的把握。可如今從鄭芝龍的反應來看,鄭芝龍顯然是有所防備了,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可能打敗鄭芝龍嗎?
顧容壓力大,石大生等營將也不輕鬆,“提督大人,咱們該怎麼辦?就這麼幹等著也不是辦法啊!”
第二營指揮使費知武也說道:“提督大人,這次咱們是主力,老窩在港內等訊息怎麼行,萬一鄭芝龍摸過來,堵住出港的航道,那咱們可就只能縮在烏龜殼裡了。”
都僉事張名振說道:“大夥別急。這一急就亂,現在前方尚未探到準確的敵情,咱們貿然出海也不是辦法,按行程計算。鄭芝龍應該還有一日,還能到達舟山一帶,咱們再耐心等半天,看看有沒有準確訊息傳回來再作打算也不遲。”
顧容望望外頭的光景,估計還有一個時辰,天就要黑了,他一咬牙說道:“那就再等一個時辰,大家做好準備,天黑時不管有沒有準確的訊息傳回來,艦隊都要出海。他孃的。大不了跟鄭芝龍拼了,要是被他堵在港裡,大夥都只有提刀自刎的份。”
一個時辰的等候,顯得很漫長,卻又是那麼短暫。在這個時辰裡,沒有一艘哨船回來,顧容終究也沒得到鄭芝龍的確切行蹤。
按計劃,他決定不再等待,他先派人通知狄中行的北海艦隊配合,然後在夜色之時,東海艦隊129艘戰艦。全部駛出雙嶼港,向外海駛去。
在艦隊外圍,一艘艘小艇就象草原上的遊騎兵,在海面上飛躍著,擔當著警戒的任務,在港口裡顯得非常龐大的船隊。到了夜色蒼茫的大海上,渺小得就象海上的遊魂。
各艦之上,不時有燈火閃動,相互保持著聯絡,舟山一帶島嶼眾多。在夜色中彷彿一隻只黑黝黝的巨獸蟄伏在海面上;
海浪拍打之聲千奇百怪,有的象野鬼在哭嚎,有的象夜桀在尖嘯,有的象女人在歌唱,有的象天籟在迴響;
月光下的海面,波濤起伏,浪頭映著銀光,水面不時有大魚躍起,如魚龍之舞。夜風鼓動著風帆,啪啪作響。
“命令,左轉舵,駛往鬼蜮島。”顧容的聲音堅定而有力。
桅杆上的傳令兵打出燈語,艦隊開始緩緩轉向。
都僉事張名振走到顧容身邊,提醒道:“顧提督,鬼蜮島海況複雜,咱們晚上沒有去過,現在去是不是太危險了。”
“張大人放心,你們沒去過,本督幾年前卻在鬼蜮島混過一陣子,有一回還是靠躲進鬼蜮島海域,才逃過鄭家的追擊。現在敵情不明,大家就象貓捉老鼠,誰先暴露方位,誰就是老鼠。”
顧容的聲音平靜了許多,混跡海上十多年,對大海不但沒有平常人的恐懼感,相反,回到海上之後,讓他有一種回家的感覺,心情奇蹟般平靜了下來。
鄭家艦隊是很強大,但自己就弱嗎?
鄭芝龍帶兩萬大軍前來,自己雖然只有一萬,但有炮艦22艘,大小火炮五百多門,數量超過了鄭芝龍。
這次招募的一萬海軍,都是老水手,撐艦操帆的熟練程度,未必比鄭軍差。
兩個月來,東海艦隊天天訓練實彈射擊,耗費了無數銀子,鄭家的十年老兵實彈射擊的次數,也未必比東海艦隊的炮手這兩個月射得多。
當然,顧容也知道東海艦隊的缺陷在哪裡,那就是實戰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