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多看了他一眼,此人二十五六歲,面容清朗,身材挺拔,態度不卑不亢。
楊慎當然知道秦牧因何有此一問,他也不多解釋,只是又長身一揖為禮。
古今同名之人何其多,秦牧也沒太在意,頷首說道:“好,快取箏來,本官與各位就在這城頭聽一曲《將軍令》。”
箏很快取來,楊慎一展雙袖,臨城而坐,雙手撫弦閉起雙眼,聽著城外叛軍發出的聲浪越來越近,他一拂琴絃,緊張而神秘的旋律隨之響起,有如鼓角聲聲,凝重而肅穆。
秦牧手上的羽扇向城外一指,朱一錦令旗隨之一搖,長沙西門轟然開啟,蘇謹的騎兵排著整齊的隊形,踏著小碎步首先出城;
緊隨其後的是蒙軻、劉猛、霍勝、凌戰、寧遠、黃連山等人率領的步兵,每個士兵臉上都塗上了黑彩,與那雪亮的刀槍一映,森森如鬼,雖然不到兩千人,但那渾然一體軍陣卻是凝重如山,充滿了秘密、冷酷、威凌的感覺。
不錯。秦牧這次就是要以一擋十,堂堂正正地在長沙城下打一仗,不再取巧,他要以巨斧一般凌厲的進攻,把張文秀這一萬多叛軍劈成碎片;
他要告訴長沙的官民,乃至整個湖廣的百姓。他奪下長沙並非全靠僥倖,他不光只會耍些花招,實力,老子照樣有以一擋十的實力。
當然,也不能說他一點都沒取巧,張文秀火燒眉毛似的率軍急吼吼地趕來。秦牧趁他勞師遠來,立足未穩之機,派出最強陣容迎擊,細算來這還是有點取巧的成分的,只不這一點不失堂皇之名。
此時楊慎的琴聲透過左手誇張的吟、滑手法勾畫出智勇雙全的將軍形象;接著用持續加快的“快四點”技法。表現了士兵們編隊急進的情形。
城下的秦軍確實開始急進了,先是蘇謹的騎兵如離弦之箭向左翼掠出,帶起滾滾煙塵囂騰向半空,雨點般的鐵蹄聲讓人心頭陣陣發麻。
接著是蒙軻、劉猛他們的步兵大陣,大盾如牆,長槍如林,步伐鏗鏘,就象一座移動的山嶽,向叛軍迎面撲去。
楊慎的琴聲一氣呵成,節奏緊迫有度。凝重而肅煞,充滿了氣勢,但見他大袖再拂,用琴聲描繪出兩軍對壘、沙場廝殺、號角齊鳴壯烈的景象來,同時以湘楚之聲昂首長歌:
大漠落日,殘月當空。
日夜聽駝鈴,隨夢入故里。
手中三尺青鋒,枕邊六封家書。
定斬敵將首級,看罷淚涕凋零。
報朝廷 ..............
城下千軍萬馬這獷放的歌聲中轟然撞在一起,漫天的箭雨遮住了天空。浪潮般的喊殺聲響遏行雲,一蓬蓬鮮血在陽光下綻放如花,蒙軻、劉猛率領的步兵視死如歸、毅然決然從正面犁入敵陣,就象天神的巨斧劈入敵軍的胸膛。
蘇謹的騎兵則一分為二,一左一右掠出一個新月形的弧線,貼著敵軍兩翼飛一般掠過,轟!轟!轟!一聲聲巨大的爆炸聲從敵軍兩翼傳出,但見火光衝騰,硝煙瀰漫,無數的彈片把敵軍兩翼掃得一片狼藉。
緊接著兩股騎兵一合,從零亂的左後方狂衝而入,劈波斬浪一般向張文秀的帥旗衝去,一個個敵軍被奔騰的戰馬撞得倒飛而出,一道道雪亮的刀光劃下,血濺如雨,殘肢亂飛。
從城頭望去,城下已變成一個血肉屠場,城頭計程車紳第一次見到如此慘烈的場面,個個屏住了呼吸,連大氣也不敢透,手心裡滿是汗水,唯有秦牧羽扇輕搖,唯有楊慎琴聲錚錚........
一曲《將軍令》奏完,城下的叛軍在前後夾擊之下,已然大潰,方圓四五里地內,盡是狼奔豕突的潰兵,蘇謹的騎兵已經掠出外圍,再次分成兩隊,不斷飛馳著,象圈羊一般圈住叛軍。
蒙軻、劉猛、霍勝等將則各帶一隊步兵,交相掩殺,城頭的長沙士紳看到這,早已是驚呼連連,阿諛奉承之聲此起彼落,一比十,不到一柱香時間,叛軍潰不成軍,若不親見,誰敢相信這是事實?
張獻忠南下湖廣時,整個湖廣的官兵沒有一次象樣的抵抗,聽到的都是望風而降,聽到的都是棄城而逃,若不親見,誰能相信還有這樣彪悍善戰的官兵?
然而事情還沒完,長沙士紳的阿諛奉承之聲很快就消失了,因為京觀,因為傳說中的京觀再次出現在了長沙城下,數千顆血淋淋的頭顱在西門外壘起了一座小山。
士紳們看看城頭羽扇綸巾的秦牧,再看看城下那些滿臉黑彩有如厲鬼計程車兵,眼神全變了,有的人甚至嚇得兩腳發軟,當場摔倒在地。
魔軍,這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