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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見,
走馬川行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
君不見,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讀讀這些詩句,你就不得不佩服詩人,寥寥數字,就將一派西域莽莽蒼蒼的苦寒景象,生動地描述了出來。
玉門關早已廢塌,這是一片被歷史荒蕪了的大漠荒原。
“金山西見煙塵飛,漢家大將西出師”的情景,自盛唐之後,已經跨越千年而未見。
從蘭州一路西巡,穿越了兩千裡河西走廊的李定國,此刻站在坍塌的玉門關上,吹著撲面生痛的風沙,手握著刀柄,雙眼微微眯著,望著關外直接天邊的黃沙,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激流在湧動。
在這裡,歷史是如此的沉重。
那一陣又一陣如雷的吶喊,如雨的馬蹄,如注的熱血,都煙沒在了漫漫無邊的黃沙裡,卻又在風暴來臨時,一次又一次迴響、激盪。
那一頁頁壯烈的歷史,就象枯死的胡楊樹一樣,裸露在荒原上,千年不朽,默默地訴說著無盡的悲涼。
西出陽關,這是多麼容易,卻又如此艱難的一步。數千年裡,那些走出這一步的將領,都已名垂青史。
李定國在想,那些走出去的漢將,都是寂寞吧。
因為,一千年了,已經整整過去一千年,漢軍的鐵蹄再沒有踏上過西域的土地。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李定國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身邊的親兵張原帶著幾絲嚮往的神情問道:“大帥。天山是什麼樣的?我聽過薛仁貴將軍的故事,說書的說到將軍三箭定天山,壯士長歌入漢關,最讓我激動。大帥,咱們會出兵西域嗎?會去天山嗎?”
一陣大風捲來,漫天黃沙飛舞,李定國透過蒼茫的黃沙西望。平靜而肯定地答道:“會的!以陛下的胸襟,遲早會把西域容納進來的。”
就在此時。關外的地平線那頭,數騎快馬狂奔而來,揚起來沙塵如飛舞的黃龍;
這數騎黑衣玄甲的秦軍偵騎,奔到廢坍的關下。見李定國在關上,立即急聲大喊道:“大帥,我們剛剛打探到,準噶爾部攻破了葉爾羌城,阿卜都拉哈汗率領少量人馬,正向玉門關逃來。準噶爾巴圖爾汗第五子僧格正在率軍追殺阿卜都拉哈.......”
這個訊息,立即引起了李定國身邊的秦軍一陣騷動。
葉爾羌阿卜都拉哈汗信奉的伊斯蘭教中的黑山派,而他兒子堯勒瓦斯信奉堯勒瓦斯納克什班底教白山派,父子不和;
阿卜都拉哈汗對這個和自己作對的兒子很不滿。要剝奪他的權力,堯勒瓦不甘束手就擒,加上手下慫恿。去年十一月,駐守哈密的堯勒瓦向天山以北的準噶爾部借兵,以子伐父。
準噶爾部的巴圖爾渾臺吉(渾臺吉是蒙古王族中的頭銜)可以說是個雄才大略的人,透過一部《蒙古衛拉特法典》整合了漠西蒙古,還與漠北三大部蒙古族中的札薩克圖汗結成了盟友,就連統治西藏的古碩特部固始汗都承認了他的盟長地位。
崇禎十二年他就曾趁葉爾羌汗國內亂。起兵攻打葉爾羌汗國,企圖佔領整個西域。
可惜那次倉促起兵。又沒有得到其它漠西蒙古部族的支援,遭到了挫折。
這次葉爾羌王子堯勒瓦主動來借兵,巴圖爾汗又取得了漠西蒙古各部盟長的地位,哪裡還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以幫助堯勒瓦的名義,起兵攻打阿卜都拉哈汗,有堯勒瓦這個帶路黨在,幾個月來,準噶爾大軍勢如破竹,橫掃整個葉爾羌汗國。
此刻,李定國必須立即做出一個重大的決定,葉爾羌的阿卜拉哈汗向玉門關逃來了,救,還是不救?
這其中的利弊關係,十分複雜和重大。
這涉及到實際統治了西藏的和碩特部固始汗,李定國身負重任而來,到西北後,除了四處巡防,還不斷派人與和碩特部接觸,希望先穩住固始汗,甚至挑起固始汗與準噶爾之間的爭鬥。
但能佔領一方的人,誰都不是簡單的主,李定國想在短短兩個月內取得重大突破,無異於痴人說夢。
因為沒有穩住西藏的固始汗,儘管西域現在打得很熱鬧,秦軍迅速出兵控制玉門關內的瓜沙兩洲後,便按兵不動,一直沒有再主動去幹涉西域兩虎相鬥。
如果救下阿卜都拉哈汗,將來大秦出兵西域,打著他的旗號,一定能事半功倍。
但出兵相救,立即就要與漠西蒙古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