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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馬嘶風,漢旗翻雪,彤雲又吐,一竿殘照。古木連空,亂山無數,行盡暮沙衰草.....
蘭州城外,一派莽莽蒼蒼,天高雲淡,寂寥空闊。
整座城夾於南北兩山之間,黃河在城北滔滔奔流而過,北岸的白塔山山勢巍峨起伏,蟠結城郊,有拱抱金城之勢。上有一白塔,原為紀念去蒙古謁見成吉思汗而在蘭州病故的一位西藏薩迦派喇嘛而建。
這裡年平均氣溫才十度左右,剛入進八月,已是秋風蕭瑟。特別是到了黃昏時分,氣溫急降,霜寒逼人,凜冽如刀。
此刻的白塔山下,三萬和碩特大軍剛剛收兵回營,烏烏的角號聲還在遼闊的天下回蕩著。營寨共分數處,連營十里。
今日的戰鬥不甚激烈,大營裡的和碩特士兵自己動手,燃起了一堆堆篝火,準備烤牛羊肉。
中軍大帳裡,固始汗盤踞在一張虎皮大椅上,他本名圖魯拜琥。身材壯碩,一向以勇猛著稱,臉上虯鬚硬朗,雖已五十多歲,卻仍給人一種鷹視狼顧,殺氣騰騰的感覺。
兩個女子用刀把烤得香噴噴的羊肉割成小片,送到固始汗面前,他吃了一塊,又猛灌了一碗烈酒,才洪聲問下首的蘇德道:“蘇德,你說有了火蒺藜,必定能迅速攻下蘭州城,現在又是半個月過去了,你怎麼說?”
蘇德在蒙語為卓越的意思。他四十多歲。是固始汗最為倚重的謀士,身材幹瘦,臉白少須。
坐在蘇德對面的還有固始汗帳下第一猛將蘇日勒和克。他和他的名字的含義一樣,十分威武。雄壯如獅。他也介面說道:“大汗說得是,再這麼拖下去,士兵就被拖成疲兵了。”
蘇德胸有成竹地說道:“大汗,急不得,蘭州就象一隻體形壯碩的老虎,河州、臨洮、莊浪、岷州地等地。就象老虎藏身的樹林。老虎躲在樹林裡,魯莽地撲上去的人。很容易受傷。如果先把老虎藏身的樹林砍掉,那老虎就容易對付了。”
蘇日勒和克脫口說道:“虎落平陽被犬欺,嗯,有點道理。”
蘇德剛剛端起酒來飲用。聽了蘇日勒和克這話,一口氣沒喘勻,被酒嗆了一下,急劇地咳個不停。
固始汗不滿地瞪了蘇日勒和克一眼,蘇日勒和克還沒發覺自己說錯話,有些茫然地問道:“蘇德,你難道不是這個意思嗎,我哪裡說錯了?”
蘇德見他把自己也扯上了,連忙說道:“大汗。現在奇他特率軍進入了河套,秦軍必定顧此失彼,就算派來援軍。也不可能派太多來,我們正好趁這個機會,大力剪除蘭州外圍州府,最後把蘭州變成一座孤城,到時候大汗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拿下此城。不好過現在付出大量傷亡去強攻嗎?”
“也有道理。”固始汗望了望帳外的暮色,說道。“那就讓奇他特在河套先鬧騰一陣子吧。”
蘇德補充道:“大汗,我的意思是,蘭州可以慢慢攻打,但蘭州外圍的州府卻要儘快拔除才行。否則咱們這邊的攻勢一鬆,秦國就能調集兵力迅速殲滅奇他特。大汗,有奇他特在河套對咱們非常有利,咱們不應該任由秦軍平定河套。”
固始汗說道:“既然如此,蘭州這邊就不必留這麼多人馬了,再撥一萬兵馬給那日松,讓他趕緊攻下臨洮、鞏昌、洮州。”
“大汗,我正是這個意思,我們要加大攻勢,一來多奪取一些州府,二來與奇他特對關中形成夾擊之勢,讓秦國顧此失彼。”
“好,就按蘇德說的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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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蘭州城外夜風寒冷不同,長安城的八月,還是很悶熱,秦牧回到後廷心中有點煩躁,沐浴過後便到御花園中散步,
他負著手在太液池邊走著,池中有蓬萊、方丈、瀛洲三山。這種“一池三山”的形式,始於秦始皇,成為後世宮苑中池山之築的範例,民居出現一池三山便是犯了僭越大罪。
池上還有數個形態優美的水榭,水榭和岸池之間有九曲廊橋連線。
秦牧踏上九曲廊橋,只是他不是來尋幽探勝的。
大秦要攻打青藏很困難,現在固始汗既然下到蘭州了,雖然對關中和四川形成了巨大的威脅,但危機之中向來都存在的良機。
若能套住固始汗,將他這幾萬人馬全殲於蘭州一帶,整個青藏高原將不攻而下。
只是這個世界上,能成為一方霸主的人,沒有一個是傻瓜,要套住固始汗談何容易?
秦牧在武英殿與司馬安、顧君恩等人商議了一個下午,還是沒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