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君望了望牢房的小窗透進來的那一道亮光,秀眉一蹙一舒,決然地對馬十三說道:“請你回去轉告你家巡按大人,天道迴圈,報應不爽,我李香從走出金陵城那一刻起,生為秦家人,死為秦家鬼,今生絕不侍第二人,你家巡按大人想給我扣上什麼罪名,我阻止不了,但若有什麼非分之想,那就把我李香的屍體抬回去吧。請記住本站的網址:。”
馬十三微微愣了一下,憑直覺他能確定李香君這番話絕不只是嘴上說說,如果李香君真的誓死不屈,事情還真有些麻煩。
李香君看上去嬌弱如柳,纖纖如月,馬十三如何也想不到這樣一個纖弱的人兒,竟是如此的剛烈。
他不甘心地說道:“香君姑娘既然自認是秦家人,難道就不為秦牧想想嗎,若是秦牧勾結叛賊的事情上奏朝廷,這可是千刀萬剮的大罪啊。”
李香君柳眉微揚,杏眼一橫答道:“我家秦郎文武無雙,剛到江西,便平叛亂撫災民,造福一方,有大功於朝廷,豈是爾等想怎麼汙衊便怎麼汙衊?你家巡按御使雖然權重,我卻不信他能隻手遮天,你們先回去查查我家秦郎是誰舉薦出仕再說吧。”
李香君在媚香樓時,談笑有鴻儒,往來皆公卿,以她的見識豈是馬十三嚇唬幾句就能嚇住的,不僅如此,她還反將了馬十三一軍。
巡按御使代天子巡狩,所按籓服大臣、府州縣官諸考察,舉劾尤專,大事奏裁,小事立斷。權力不謂不重,但和南京鎮守太監韓贊周相比,又是小巫見大巫了。
等馬十三回去查到舉薦秦牧出仕的是南京鎮守太監韓贊周時,想必就沒這麼囂張了吧。
馬十三收起那幾份口供,匆匆離開巡檢司,回去將詳情報予馬明遠,誰舉薦秦牧出仕的,這不難打聽;
當初秦牧赴任時進南昌拜見各司主官,沒有送一兩銀子的禮,大家就是看在韓贊周的面子上,才沒有跟他計較。
“老爺,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馬明遠一板他那張苦瓜臉,兩條眉毛又皺在了一起,“一干人犯既已招供,證據確鑿,難道本官冤枉他們不成,李香君本就是妓籍,再把她籍沒為妓就是了,其他人等按律該怎麼辦還怎麼辦。”
知道秦牧是南京鎮守太監舉薦為官之後,馬明遠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這樑子已經結下,半途而廢不但不能消除隱患,只會更加被動;
倒不如把此事辦成鐵案,就算韓贊周真的有心幫秦牧,到時又能耐我何?
韓贊周雖然不好惹,馬明遠也不是隨人拿捏的,他背後站著內閣首輔陳演,贛南巡撫與首輔陳演不和,就是馬明遠幫著彈劾,使得贛南巡撫至今滯留京中待罪,能不能再回贛南還兩說呢。
“老爺,這通匪是大罪,終究是要送按察司過堂的。”
“這個你不用擔心,按我說的去做就行,來啊,備轎,本官要去按察司走一趟。”馬明遠沉喝一聲。
“是,老爺。”
“十三,你再去見見李香君,讓她死了那條心,京裡有內閣首輔陳大人主持其事,韓贊周包庇不了秦牧,她若是還不識抬舉,秦牧必將難逃死罪,快去。”
馬十三連忙應了聲,然後匆匆趕往巡檢司,連平日跟在身邊的兩個小廝也沒顧得上叫。
方今天下大亂,但南昌沒有遭受過兵禍,作為江西省府,位於鄱陽湖之濱,贛江穿流而過,水陸交通便利,自古就是繁華之地。
如今湧入南昌城的難民很多,也有不少江北的官紳富戶南遷而來,讓南昌城更多了一份異樣的繁華;
街上人流摩肩接踵,達官貴人的車轎穿流不息,街邊賣兒賣女的也多不勝數,笑聲與哭聲兩相交織。
對這些現象,馬十三早已經見怪不怪,他在人流中匆匆穿行,突然感覺腦後遭到一下重擊,緊接著身體被人架住,同時聽到一聲“馬兄,你怎麼了”,便昏了過去。
街邊擠滿乞討的難民,這小小的變故,以沒有引起什麼騷動,他們更在意的是如何填飽肚子。
架住馬十三的兩個人,一個叫李式,另一個叫朱一錦,他們架著昏迷的馬十三進入旁邊一條小巷,敲開一小戶人家的大門,未等開門的主人詢問來意,匕首就架了過去。
二人行動乾淨利落,控制住房屋主人後,就在廳中將馬十三弄醒。
“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馬十三一醒來就驚聲問道。
“我是你大爺。”朱一錦答得更乾脆,手上那把鋒利的匕首頂在馬十三的眉心中間,讓馬十三雙目變成鬥雞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