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昌地處三省交通要衝,叛亂一經平定,每ri往來的商旅絡繹不絕,秦牧派有稅吏在入境的要隘收取過往商稅,商品入城時雖然不用再交稅,但守門的兵丁要檢驗稅關開據的票據,所以城門處人流比較緩慢,顯得有些擁擠。請使用訪問本站。
一兩寬大的大馬隨在一支商隊後面等待進城,馬車外面看上去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粗陋,但內裡裝飾卻很舒適。
仁通商號的東家許英傑輕輕挑起車簾觀看外面的情景,從城門望進去,會昌城比他上次來時又繁華了不少,特別街邊百姓臉上洋溢著那種樂觀的神情,讓人很難相信這個小縣兩三個月前才從兵禍中擺脫出來。
許英傑對面坐著許益,仁通商號在會昌設了一個分號,這次是特意把許益調過來打理這邊的生意。
李香君南昌落難,秦牧衝冠一怒,竟帶兵殺到按察司公堂上去,可見李香君在秦牧心中是何等的重要;
而許益從金陵到南昌,一路上對李香君多有照應,許英傑把他調到會昌來打理這邊的生意,無非是想利用許益與李香君共患過難這層關係,以便於與秦牧打交道。
“東家,秦牧此人真的值得東家這麼做嗎?”
許英傑不答反問道:“你怎麼看秦牧這個人?”
許掌櫃移了移臃腫的身體,輕聲答道:“自古以來,但凡沉迷女se者,皆難有大成就,秦牧為了一個青樓女子,竟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帶兵衝擊按察司衙門,這樣的人恐怕不值得東家把寶押在他身上啊。”
許英傑搖了搖頭說道:“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秦牧為一個女人衝擊按察司衙門,看似魯莽,但從結果看來,必然是經過深思熟慮,審時度勢之後才做出的舉動;
更重要的是,秦牧為了李香君雖然不惜代價,卻未真個沉迷於美se之中,據我所知,秦牧回到會昌後並沒有顧著與美人花前月下,而是立即投入了會昌千戶所的訓練當中,每ri與普通士卒一同摸爬滾打。”
“竟有此事?”許掌櫃大為詫異,按說秦牧將李香君看得如此之重,把人接回來後應該是如膠似漆,‘從此君王不早朝’才對。
“假不了。”許英傑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方今天下,群雄並起,但**只怕還要經過一番龍爭虎頭才能見分曉。”
“李自成已成勢,東家何以不看好他。”
“在我看來,李自成此人戾氣太重,雖稱闖王來了不納糧,卻要人納命。所過之處,鄉紳富戶無一倖免,但凡士人富紳,皆不屑與之為隊,常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李自成缺少天下共主的氣量格局啊;
更重要的一點是,李自成已渺一目,自古以來,未見身殘而能開基定鼎之人,皆因身殘之人必然福薄,身體髮膚尚無福儲存,談何天命所眷?”
許英傑這套天命之說看似荒謬,但很多人卻相信這一點,你見過瞎了眼的皇帝嗎?你連身體五官都無福儲存,還有福氣坐享天下?
“反觀秦牧,他雖然變相奪人田產,卻不曾趕盡殺絕,既得到了下層民眾熱烈擁護,又為士紳富戶保留了元氣,不但有利於地方民生恢復,將來一但成勢,士紳富戶也很容易接納他。再觀其軍,令行禁止,訓練之時不計傷亡,稍加時ri,必成強軍。”
許掌櫃似乎更關心別的,他沉吟道:“秦牧在祭祀時能與上天共語,東家以為可信嗎?還有傳言說他在周田開鹽池時,得了一柄上古神兵?”
“挖到神兵一事不假,至於得聞天語一事,咱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會昌的百姓信了。這世間之事,錦上添花總不如雪中送炭,你無須多想,儘管照我說的去做就是。”
許掌櫃想想也是,秦牧能迅速平定贛南之亂,已經體現了他的能力,從他的所作所為看來,此人雄心勃勃,軍心民心兩得,現在燒燒他這口冷灶確實不失為一個明智的選擇。
城東兵備道衙門一側,原有一處存放軍資器械的大院,兵備道衙門只剩下一片斷壁殘垣,這處大院也是損毀嚴重,是秦牧最近才讓人重新修繕起來的。
大院佔地有近五十畝,裡頭是一個個大型倉庫,這些倉庫為了防火,各不相連,原來還有八尺高的隔火牆,只是大部分已倒塌,還未來得及重建起來。
一間空蕩蕩的倉庫中間擺放著一張椅子,秦牧安坐其上,身後站著朱一錦和李式,對面站著許英傑和許益,以及二十六名工匠。
其中一名叫鄒炎的老匠正滔滔不絕地介紹著自己的履歷,他聲音頗為洪亮,在空蕩蕩的倉庫內嗡嗡迴響:“兵仗局